鄒凱來的很快, 他路上已經聽說了情況,因此一進書房,來不及行禮便說道:“回稟王妃,如今溪嶺中尚有四千騎兵與四千步兵, 只是分散在溪嶺各城,需要些許時日調集。”

顏青畫點了點頭, 道:“只調騎兵和兩千步兵, 剩下的步兵還是留各城府守衛, 以免鮮卑兵行險招, 分兵進發。”

“諾, 屬下領命。”

顏青畫回過神來,認真看著這位大將軍, 不由嘆了口氣:“鄒將軍,鮮卑率一萬騎兵入侵越國, 我們只有四千人, 你是否……”

她想問鄒凱他們有幾分成算,可話到嘴邊, 卻有些猶豫了。

他們心中都很清楚, 哪怕殺到最後只剩一人, 他們也不能退縮,一旦他們守不住琅琊府, 叫鮮卑騎兵四處作亂, 那中原便完了。

鄒凱沖她笑笑, 果斷說:“王妃, 你把鮮卑想的太、太兇惡了。”

顏青畫一愣,不解地看向他。

為了能說得利落些,鄒凱反複想了好久,這才開口道:“邊關畢竟連年戰亂,鮮卑的騎兵、騎兵也是人,便是再勇猛,也會累的。他們剛同陳軍大戰,又要趕路奔赴溪嶺,難道還能跟剛上戰場時、時一樣?”

“你說的倒是在理,只是這樣一亂,百姓們就又要遭殃了。”

鮮卑手裡肯定沒有軍糧,一路行軍趕路,上哪裡弄糧食?不還得靠搶!光搶糧食還好說,若是危急百姓性命,便十分糟糕了。

鄒凱頓了頓,難得沒有結巴:“只要早早打服他們,就能天下太平了。”

“是的……一定要把他們趕回雁門,”顏青畫沉聲道,“如今軍中能主事的唯有鄒將軍,在王上歸朝之前,辛苦你了。”

鄒凱沖她行了個禮,匆匆退了出去。

顏青畫坐回書桌前,這才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亂世之下,短暫的平靜好似偷來的幸福,不過轉瞬,便成泡影。

這一次,他們是否還能延續之前的好運呢?

顏青畫抿了抿嘴唇,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答案了。

業康,平康府。

陸氏宗族世代居於狀元巷中,榮桀剛一到平康府,還來不及休息,就被帶病出來拜見他的陸安舟迎回家中。

如今陸氏族長雖然還是他父親,但族中若有大事,還是要陸安舟定奪。

陸宅正堂,此時不過坐了五人,榮桀自然坐在主位上,垂眸喝茶。

他跟顏青畫相處久了,也學會了她那一手泡茶喝茶功夫,做起來自是行雲流水,儒雅端方。

陸安舟略有些詫異,面上卻十分平靜,他面色還略有些蒼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卻已經開始著手操持業康朝中之事,畢竟政事是耽擱不了的。

“臣多謝王上搭救,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陸安舟輕聲開口。

榮桀抬眼沖他笑笑,輕輕把茶杯放回桌上,這才沉聲說道:“本王一路從北往南,途中多經村鎮,如今業康的情勢顯然不是太好。”

說起這個,陸安舟蒼白的臉上難得飛上一抹淺紅,朝廷動亂,禦下不嚴,才會導致新舊兩政雜亂,百姓生活困苦,說到底還是他的錯。

“臣,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