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讓誤信偽教的百姓迷途知返, 最有效的方式就叫他們看清偽教的真面目。

只要他們能明白教主也不過是普通人, 就不會再沉湎其中了。

那聖姑自稱是觀音座下的金童, 能上天入地, 在三界中自由行走,也能安排人前世今生, 她還自稱是不死之身,用幾個小戲法騙一騙百姓, 百姓就把她當了仙神。

是以次日清晨, 榮桀等百姓們都用完早膳, 便請他們都過來圍在南城門前。

或許是因為今日終於不用朝拜,百姓們彷彿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比平日裡看上去要精神許多。

等人多起來後,榮桀便把那幾個聖教的首領拉到城牆上, 叫他們面向百姓,老老實實跪在那。

待看清楚那些人是聖教的聖姑和聖使們, 人群中發出一陣陣驚呼聲, 他們難以置信的看著那些曾經高高在人們, 看他們在那苦苦哀求醜態百出, 內心的信仰開始崩塌。

榮桀登上城牆,威風凜凜站在那, 他聲音洪亮,氣韻悠長, 每一句話都紮進人們心中。

“聖姑自稱是不死之身, 死後肉身能重塑, 靈魂能昇天,她說自己能溝通陰陽,親自同天神對話。今日我們便要試試,她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榮桀話音落下,每一個聖教首領身後計程車兵們皆抽出長劍,莊嚴肅穆的立在那。

等榮桀大手一揮,士兵們的長劍便破風而出,整齊而又兇狠的插入每一個首領心中。

百姓們呆呆站在城牆下,仰頭看著那些首領們一個接一個倒下去,血流了一地,刺痛了百姓的眼睛。

直到聖姑也一頭栽到地上,他們才回過神來。

一刻,兩刻,這些人依舊沒有複活,他們的屍體僵硬地倒在城牆上,鮮紅的血彌漫開來,這是生命流失的痕跡。

百姓們才如大夢初醒一般,接二連三的痛哭起來,他們也不知自己在哭些什麼,只是突然發現,這麼些年來他們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家人,也對不起故去的親人們。

他們活的麻木,生的痛苦,是他們自己先放棄了自己,才被盛天教蠱惑至今,讓家中親人都跟著遭了殃。

雖說這一時半會兒,百姓們還不能說大徹大悟,卻也都漸漸清醒過來。

他們這才明白,聖姑說的那些話,她傳播的那些教義都是假的,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榮桀站在那,見百姓接二連三回過神來,朗聲說道:“百姓們,從此衡原便歸入我越國,本月便會有官員趕來接管衡原府衙,他們會帶領你們重新安家置業。我知道你們家中已無多餘銀錢,我榮桀在此向你們保證,此後兩年,朝廷絕不會向你們徵收半分稅銀,希望你們能為家人為自己辛勤勞動,好攢下一份家業,重新把日子過起來。”

他話音落下,在場百姓皆是愣在那裡,下一刻,哭聲震天。

便是仗打完了,榮桀也不能立時就走。

衡原畢竟不如雲州、川西和寧河三省,衙門早就荒廢,一無官吏,二無士兵,他們今天一走,明日便會大亂。便是沒有盛天教,也會有其他人趁虛而入,繼續做蠱惑百姓勾當。

這事一商談,大家心裡也都有了數,因此又給琅琊府追了一封信,叫鄒凱清點一營兵力,先奔赴衡原穩定局勢要緊。等這邊過上三五個月,衡原府衙步入正軌,新兵也操練起來,倒時他們便可全身而退,不用再兼管衡原了。

然而他這邊一切順利,卻不知道顏青畫那已經急的不行,因有那份偽造的軍報,朝廷裡還算安穩,大人們各司其職,一點兒都不慌亂。

顏青畫表面上也是一切照舊,她每隔三日上一次早朝,也照常處理各地奏上來的摺子,只有少數幾個心腹才知道,他們已經有十來日不知大軍的動向了。

這一日又要上早朝,顏青畫早早便起來,簡單用過早膳之後,春杏和冬梅就開始給她更換朝服。

立國已有四月時光,她身上朝服也換了幾身,卻也依舊大氣端方。只是無論怎麼換,這身衣裳都是又沉又厚,便是隻短暫穿一個時辰,初春時節也能把人熱出一身汗。

她跟榮桀確實是一貫節省的,平日從不鋪張浪費,只是大臣們也要穿朝服,顏青畫見老大人們一個個熱得汗流浹背,也覺得不太落忍,便從今日開始在勤政殿裡擺了冰山,也好叫大家夥兒都涼快涼快。

這衣裳穿好,顏青畫便出了一身薄汗。春杏手裡捏著帕子,一路跟在她身邊幫她擦臉。這幾日顏青畫的胃口都不算好,興許是有些苦夏,又興許那顆心一直沒落回腹中,總之,雖然外人看不出來,春杏卻知道她最近可是好生瘦了一圈,人都有些憔悴了。

早上上妝時,冬梅特地給她打了些腮紅,就為了讓她氣色好看些。所幸上朝的都是粗心的大老爺們,他們壓根都不抬頭,也就沒人注意到顏青畫這幾日的變化。

一邊走,春杏還小聲嘀咕:“這兩日確實像夏日天氣,奴婢回去冰鎮些銀耳蓮子羹,好叫王妃能去去熱氣。”

顏青畫也沒怎麼往心裡去,她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