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江鯉剛邁出一步,身後卻傳來了一個磁性溫和的聲音,“阿鯉,過來。”

江鯉的腳步驟然一頓,她回頭,就看到太叔淩臉上掛著慈祥的笑意,正對著她招手。

他已年過半百,下頜蓄著一縷小小虎須,整個人都透著股仙風道骨的味道,七七以前開玩笑的時候就常說他,裝模作樣的時候,還挺像那麼回事。

江鯉卻一直覺得,他本來就仙風道骨,長得好看不說,也總給她很舒服的感覺。

現在,他的面頰消瘦了一圈,骸骨高凸,看著叫人心疼。

他的臉上,掛著一抹溫暖如春的笑,讓江鯉莫名其妙地便覺得心裡一熱,腳步也不受控制地朝他邁了過去。

太叔淩的眸光溫和,與平常沒有什麼不同,沒有刻意的熱絡,也沒有任何的嫌惡,這樣平常無異的對待,讓江鯉心裡的淚意又湧了出來,但是她卻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的心裡,隱隱的藏著陣陣期待……

江鯉走到了近前坐下,太叔淩握著她的手,他心裡有無數的話要說,可是臨到近前,卻是千言萬語都梗在了喉嚨口,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醒來,知曉了一切,天知道他的心裡多麼高興,多麼欣喜,又是多麼的,心疼。自己的孩子,丟了那麼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回來,他們身為父母卻依舊沒有盡到半分責任,反而先叫孩子險些喪命,太叔淩的愧疚溢滿了心口,讓他想要開口認下,又怕說錯了話,讓孩子對他們心生

怨怪,反而越發離了心,是以,太叔淩滿腔的話都憋在了肚子裡,委實難以啟齒。

良久的沉默之後,太叔淩緩緩開口,“阿鯉,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發生在十幾年前……”

太叔淩緩緩開口,血腥的宮廷皇權鬥爭下,所有東西都可以淪為鬥爭的工具,包括最無辜的孩子。

“當年我臨危受命護主逃亡,把阿音獨自一人留在家裡,我沒想到東懷王會找得到她,更沒想到,阿音當時已經懷孕,更更沒想到,那次分別,我和阿音就這麼分別了八年。”

江鯉聽著,整顆心瞬間都揪在了一起。

“八年後,我找到阿音才知道,我們有過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從一出生,就被東懷王抱走了。那八年的時間,阿音一直獨自一人在找孩子。她躲著我,因為怨怪,怪我害得她們骨肉分離。我也一直在怪自己,怪自己沒能救下她,怪自己沒能好好保護自己的孩子,我都沒有來得及抱一抱她,甚至,連她是男是女都沒有弄清楚。當年朵曼一戰,便是要為尋回我的孩子,更是為親手為她報仇!

也是那次大戰之後,我受了重傷,被你所救……”

江鯉完全呆住,她沒想到,那場朵曼的戰亂,竟然是因為自己發起的,更沒想到,正是因為那場大戰,自己才有了跟家人的第一次重逢,江鯉的眼中,有點點晶瑩閃爍。

太叔淩望著她,細細地打量著她的每一處眉眼,滿是慕儒之情。

“孩子,這些年,委屈你了。你要怪,就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們母女。我什麼都沒為你做,反而還差點讓你為救我而喪命。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你,還願意認我嗎?”

江鯉的眼睛瞬間模糊,她捂著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用力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