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寶一副十分自然又純真的模樣,對他爹也是一副十分崇拜的神色。被他這麼一說,魅影得的這些個體面,便全都失去了那份特殊的意義。

且他用下人與魅影相提並論,那便是不管魅影是不是奴籍,都把她劃拉到下人的範疇裡了。

魅影袖子下的手緊了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清淩淩地開口,“是了,少爺自小便是個愛憎分明的性子,雖然表面冷冰冰的,但對於自己看重的人,便會全然真心以待。妾身打小就跟在少爺身邊伺候,一路相依為命,對他的脾氣,自然是十分了解。”

她說著,嘴角微微勾著,面上神色異常柔和,帶著些許對過去的嚮往和回憶。

凝貓的神色微動,她敏銳地撲捉到了魅影話中的關鍵詞“打小”,魅影的身份竟是……

魅影繼續悠悠地說:“少爺在北梁之時吃了不少苦頭,好歹如今一切都好了。少爺而今既然有了夫人,那妾身……也就放心了,夫人一定能把少爺照顧得好好的。”

她的語氣悠悠,面上帶著幾分欣慰,又夾雜著些許遺憾悵然和委屈,這般暗示性十足的話語,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凝貓,她是和慕容北辰自小長大,一路互相扶持過來的,她不過是被凝貓擠走的。這番看似平淡卻字字紮心的話,越發叫凝貓心頭猛跳,湧起一股煩悶與刺痛。

嘟寶噘著嘴,一副天真又孩子氣的語氣,“是啊,我爹有我娘了,以後就不用旁的閑雜人瞎操心了。”

童聲童語的話,帶著一股子不講理的孩子氣,卻叫魅影一怔,臉色有些不好看。

琴瑟再度忍不住插嘴,“我家姑娘才不是閑雜人,我家姑娘陪了少爺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候,情分自然不同!”

魅影又是一聲呵斥,“琴瑟!”

琴瑟嘟嘟嚷嚷,“奴婢說的都是實話!那些年若不是有姑娘一直陪伴照顧……”

“住嘴!主子在上頭說話,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小丫頭從旁置喙!少爺不比往日,如今有了夫人,夫人這般溫柔似水,如何能照顧不好少爺!”

好一齣雙簧。

凝貓心裡氣結,當真恨不得上去直接撕了她們的嘴兒!

嘟寶卻是依舊一派天真神色,“我爹才不用我娘照顧呢!我娘什麼都不會的,一直都是我爹在照顧我娘。我孃的手,只是用來掌管家裡的銀票地契人契,其他的都不用我娘操心。”

他鼻子裡發出一聲哼聲,頗有些嫌棄地繼續說:“我爹這個人,手段特別多。我娘剛是我這個年紀,我爹就整天用好吃好玩的哄我娘,哄了十幾年才終於把我娘娶到手,娶回家了就更不讓我娘做事了,整天都捧在手心裡疼著,連我這個做兒子的都要吃味兒了!”

魅影的睫毛顫了顫,臉上的神色終於有些繃不住,變得僵硬了起來。

嘟寶繼續捅刀子,“我娘原也是打算親自操持外頭的這些産業,都讓我爹給攔了下來。你們猜我爹怎麼說?我爹說,這些粗活就該交給那些個下人去做,我娘是當家主母,她只需要坐著數錢就好。”

嘟寶說得流暢,模樣當真一派天真,像是絲毫沒察覺下頭的人臉色變了又變,他又看著魅影,一副十分好奇求教的神色,“哦對了,大嬸你是給我爹打理生意的嗎?這麼說我娘每年看的

那些賬本,好些都是出自你之手嗎?大嬸你可真厲害!這麼能幹,當真為我爹孃出了不少力呢!”

凝貓聽了嘟寶一連串不帶喘的話,再有便是那一聲聲的“大嬸”,心裡覺得想笑,但好歹是忍了下來,再看下頭的魅影,臉色已經幾度變換,再沒了一開始時候的淡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