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痕興沖沖地把偷來的菜端回來時,就瞧見凝貓正曲著腿埋著頭嚶嚶地哭。

段無痕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趕忙就把那一籃子的菜放在了一邊,湊了上去,“小凝貓,你怎麼了?”

凝貓抽抽噎噎半晌才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我,我餓了,餓慘了……”

段無痕滿臉的疑惑,但還是把那一籃子菜端了過來,“我不是把菜偷了來嘛,快來吃。”

凝貓眼睛通紅,眼睫上還掛著一顆顆淚珠,像極了紅眼兔。

她抬手在臉上抹了一把,胡亂把臉上的眼淚抹掉,然後拿起段無痕遞過來的筷子,埋頭就大快朵頤起來。

她吃得又急又快,當真一副餓慘了的模樣,段無痕不覺失笑,“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凝貓含混地應著,卻依舊吃得飛快,兩腮都鼓成了小包子。

她現在可忙了,才沒空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段無痕雙手抱懷,饒有興味地看她。這小姑娘穿著不倫不類的一件下人衣裳,頭發也亂糟糟的,方才哭過,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臉蛋上還掛著尚未擦掉的淚痕。

真是個小邋遢。

不過呢,就算是個小邋遢,也是個長得好看的小邋遢。

都說女大十八變,這才沒到一年呢,這小妮子就又長開了,原本就精緻的小臉蛋更添了幾分俏媚,那面板嫩得,更是能掐出水來了,眼下就是這般沒儀態地胡吃海塞,也分外養眼。

段無痕嘿嘿笑了兩聲,湊到了凝貓跟前,“小凝貓,你跟我就這麼跑了,不怕你家北辰哥哥著急擔心啊?”

段無痕這人就是有這賤性,想到在曼陀谷的時候慕容北辰屢次給他難堪,現在他把凝貓拐跑了,心裡就在暗暗盤算著要怎麼在那家夥面前激一激他了。

可他沒想到,他沒把慕容北辰激到,倒是先把凝貓激得不輕,她的咀嚼動作停了下來,嘴裡剛塞進一枚燒麥金絲,腮幫子鼓鼓的,眼睛紅紅地瞪他,然後伸手把面前的東西一推,聲音含混,“我不吃了!”

段無痕一愣,他再遲鈍也看出了凝貓的不同尋常。這丫頭這變臉跟變戲法似的,原本就紅得跟兔子一樣的眼眶現在更紅了,一瞬之間還泛起了盈盈水光。

“喲,這是鬧別扭了?”段無痕挑眉問。

凝貓有點機械地重新恢複咀嚼動作,每一下都像跟自己的牙有仇似的,咬得分外用力。

段無痕大喇喇地在凝貓身旁坐了下來,“來來,跟我說說,那臭男人怎麼欺負你了?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凝貓被他這幸災樂禍的語氣一激,眼淚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哭著哭著,一個沒留神,就給嗆了一下,頓時一陣劇烈咳嗽。

她就這樣又是咳嗽,又是流淚,還順帶流鼻涕,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嘴裡的東西呈不規則的運動四散噴射,段無痕很不負眾望地被噴了一身。

段無痕怕她就這麼給噎死,就算自個兒身上一身汙穢,還不得不給她拍背順氣。

好吧,他是自找的。誰叫他嘴賤呢?

最後,凝貓咳得好歹停了下來,整張臉已經被眼淚鼻涕糊得髒得不成樣了,兩眼珠子就跟大眼泡金魚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她還不解氣,揪著段無痕還算幹淨的袖子,湊到鼻子上就是一擤,鼻子總算通暢了。

段無痕:……

他迫不及待地就把外衫脫了甩到一邊,一張臉變得五彩繽紛,想要發作,可對上凝貓那大眼泡金魚似的眼睛,頓時又發作不出來了。

他,自作孽……

等等!這明明就是慕容北辰做下的孽啊!關他老子的屁事啊!他明明就是一個替罪的啊!他跟慕容北辰,不共戴天!

凝貓哭順暢了,吸了吸鼻子,伸手又拿過食盒,開始吃了起來。

段無痕:……

這臭丫頭這是個什麼屬性?方才還哭得梨花帶雨,這一哭完,馬上就又吃上了?還有啊,她吐了他一身,還用他的袖口擤鼻涕,她就不需要作出一點解釋嗎?難道是跟慕容北辰那神經病在一起待久了,所以也變成了小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