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蠱,怎麼可能是這麼容易就拔除的?如果真的這麼容易,太叔淩就不會千裡迢迢地來到朵曼,找到他師叔了。

肝腸寸斷是個什麼滋味?蕭子淵覺得自己已經嘗了個遍。

他覺得自己也就這樣了吧。

陸七七不知怎的又回來了,她粗魯地給他灌藥,蕭子淵無力反抗,只能任她折騰。

傷口依舊疼得厲害,可是,他心情卻莫名地好了幾分。

“不就是破了個窟窿嗎?這都要死不活的!”陸七七罵罵咧咧。

蕭子淵沒力氣反駁她,只是有些慘淡地笑了笑。

她把一大勺湯藥灌進他嘴裡,一邊灌一邊惡狠狠道:“要死也不能現在死,我的賣身契還沒還我呢!等拿到我的賣身契,你愛死不死!”

她哼哼唧唧的,可是心裡,卻不受控制地湧起酸酸的味道。

這人怎麼這麼過分,拿了她的賣身契就想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真真是太太太過分了!

蕭子淵昏昏沉沉中,甚至對時間的判斷能力都喪失了,他只聽著陸七七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罵罵咧咧,聒噪著,卻又有股別樣的暖意。這丫頭,永遠都這麼有火力,這麼叫人耳朵不得清閑。

正在蕭子淵覺得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恍惚間見到了他師父。

師父的面色沉鬱,眉頭都鎖在了一起,蕭子淵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喚他,可是張口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太叔淩看著床上這面無血色的蕭子淵,一顆心驟然沉到了谷底。

他只拿了銀針,在他身上各大xue位紮著,一陣施針,拔出的銀針已經黑了大半。

蠱毒已經在他體內蔓延,必須想法子遏制,不然他定會沒命。

穆音閣也站在蕭子淵的床邊,她沒想到,蕭子淵竟然會瘦成這樣,臉色蒼白得不像話,他幾乎只吊著最後一口氣了。

雖則之前她一直怨怪著他,可是,真正看到他這般,終歸還是有些不忍。

太叔淩的神色沉凝,“陸七七莫名其妙失蹤,子淵被她體內蠱蟲所引跟著失蹤,他的蠱蟲破體而出,她卻好好的……”

穆音閣神色一怔,“你懷疑七七……”

太叔淩緩緩點頭,“事情出得蹊蹺,這丫頭又出現得詭異,行事也瘋癲異樣,我不得不懷疑她的動機。她若是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就是有目的地接近,只為報當年之仇……”

穆音閣的神情也變了變,但很快,她就調整了過來,搖了搖頭,“這些年她根本無所依仗,怎麼會有這樣的能力謀劃這些?”

“可帝王蠱何其難除,就算她是母蠱,也不可能這般毫發無損。那除蠱之人,根本就是一力保她,要置子淵於死地!不是她做的,又會是誰?”

穆音閣還是不大願意相信,搖了搖頭,“也許這只是巧合,她根本連自己身上有蠱毒都不知道。而且,子淵本就是她救的,她若真的要還他,那便斷沒有救他的道理。”

實際上,她是不願意相信那麼單純的一個小姑娘,會是這般別有用心。

“可阿音,你別忘了她是誰的女兒。”太叔淩的聲音帶著一股冷肅,“當年她父親苗天皓為人臣子,卻不忠不義,妄生僭越逆犯之心,發布舉事。苗天皓這般狡詐,她性子裡也總掩不住那股狡佞,可見有其父必有其女。他們的蠱毒就是苗天皓為保她親手所種,這些年,子淵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飽受蠱毒之苦,全都是拜苗天皓所賜。苗家自作孽,也盡數被斬首,如此大恨,她便是有意報複,也情有可原。現在救他,未必就真的是救他,除非……”

“除非什麼?”

太叔淩的聲音一字一頓,“除非,她願意自剜心頭血與子淵做藥引,每半月一次,如此至少半年,甚至更長時間,直到他蠱毒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