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看見福利院,看見那些主動湊上來的小孩……我就惡心你知道嗎?”裴忱聲線顫慄不已,渾身被狠戾包裹。

裴硯聽著他吼,沉聲說:“小叔越獄了,追捕人員開了幾槍,他藏在列車,進入演練場。”

裴忱咬牙狠狠擠出兩句話:“我去抓他回來!”

“他別想輕易死了,我要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裴硯緩聲安慰:“不用,我已經讓人去處理,裴忱,你不能躲一輩子,那幾個兇手,被你親手殺了,可以了。”

裴忱顫抖的手捂住眼睛,蹲下身狠狠揪著自己的頭發:“我過不去……我過不去……”

就像祖母去世後,不斷打結的精神力,哪怕被疏導,耐心解開。

不出一天,又糾結成一團。

許多事情不是表面上過去了,就永遠過去了,那是一把利刃,穿透裴忱心髒十多年。

稍微一碰,傷口鮮血淋漓。

裴硯始終狠不下心,輕嘆道:“你的男朋友已經沒事了,明天晚上,家裡見。”

電話結束通話許久,裴忱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大腦陣陣刺痛,精神力暴亂,快要把他折磨瘋。

忽然,柔軟的菌絲纏繞連線裴忱的精神絲,耐心地幫他梳理。

裴忱愣了下,緩緩抬起頭。

溫宿正站在他身旁,指尖蜿蜒出的菌絲穿入裴忱發絲,“你有受傷嗎?”

裴忱站起身,沉默地把他抱進懷裡。

想問,笨蘑菇怎麼看起來這麼虛弱,憔悴,眼神更是……非常失望。

還想要問:你出來多久了?

“看來你沒有受傷。”溫宿喃喃道。

“你呢?”裴忱嗓子還是啞的,“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溫宿搖頭:“沒有,我的寶物保護我了,焦婭姝進醫院了,她現在是嫌疑人。”

裴忱手臂又緊了緊:“好,我們回去吧,回中心圈好不好?”

一秒,兩秒,十多秒,等不到溫宿回答。

裴忱心髒跌入谷底。

溫宿輕輕推開他,收回疏導一半的菌絲,“我不回去了,裴忱。”

裴忱慌亂,立即攥緊他抽回去的手臂,“溫家確實需要處理,我大姐的幾位助手很厲害,我讓她們過來,或者我請假……”

“不用了。”溫宿長睫濕濡,沾的一縷縷,卻不見淚珠,“有件事我想最後再問你一次。”

裴忱:“什麼?”

哪怕明知道會是同樣的結果,溫宿還是想要問,還是想要把一切告訴他。

溫宿眼睛滿是希冀:“裴忱,哪怕是你自己的,像你的……你也討厭嗎?”

裴忱頭痛欲裂,血紅眼珠只有恨:“討厭,因為我想殺了小時候的自己……”

溫宿好像一下子什麼都聽不到了。

如同只剩下一具軀殼。

裴忱這句話瞬間擊碎溫宿最後的希望。

“我……”

溫宿毫無血色的唇動了動,呼吸時,肺部疼,心髒疼,到處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