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枝回憶著一幕一幕, 終於在被子裡面抱緊了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氣, 突然間覺得,自己真的有點兒糟糕……

她把被子拉到頭頂,悶悶地想著, 心裡面亂成一片。

或許織郎老闆是對的,她真的要好好想一想,檢討一下自己了吧……她總是想的太少、太少, 這對織郎老闆不公平。

很快, 無河爸爸和越林阿姨就去西班牙了,和頌枝告別之後,兩個人就走了,頌枝也接到了劇組的邀請,家裡面也沒有人,頌枝就直接收拾好去了劇組。

這個劇組的人不多, 但是條件不錯, 一切從簡,卻該有的都有, 新的男主角是叮叮喜歡的小鮮肉許一帆,長得不錯, 脾氣也好, 對於頌枝這個前輩很尊敬。

但是頌枝彷彿對這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她每天盯著手機看很久,上面是頌枝和織郎老闆最後一次對話的介面, 但是頌枝卻不知道下一次的開場要如何說話,只能夠重複地翻著聊天記錄。

頌枝突然間想起,是不是織郎老闆在她拍戲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遍一遍地翻著聊天記錄呢?頌枝悶悶的,就是110豬在頌枝面前發出了豬叫都吸引不了頌枝的興趣了。

他們還是沒有劇本,只有一個女導演在哪裡,女導演天天指揮他們拍這個片段拍那個片段,但是大家卻無法根據這些零碎的片段拼成一個完整的劇情。但是或許是導演能力不錯,講解清楚,大家拍得也不錯。

但是頌枝卻覺得,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有點兒熟悉,只是認真想,卻想不起來。

直到有一次拍在壕溝裡面的戲的時候,頌枝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來——這是在她的夢裡。

黑暗、叫著她名字的人、雨、泥濘和血,似乎回憶摻雜著什麼撲面而來,但是在解開的契機面前突然間打住了。

頌枝想,大概是巧合吧?或許是因為織郎老闆的問題,頌枝一直心不在焉,沒有再往那個方向繼續想了。

但是那些煩人的夢又再次襲來了,一次一次重複地襲來,夢醒之後,有一種深切的,悵然若失之感。

五天的拍攝,頌枝做了五天的夢,讓頌枝不得不,再不停地想這件事情。

來探班的洛姐姐看到頌枝的狀態都嚇了一跳,好在微電影的拍攝,已經進入了尾聲。

直到這一天,頌枝給電影配音的時候。

頌枝心說這不是沒有啥劇本麼?對著什麼念呢?

直到她拿出了臺本,念出了第一個字,她突然間愣住了,直到被別人催了好久之後,才緩緩的、念出了這些句子,一瞬間,彷彿那些夢境都變成了現實,隨著電影的畫面,緩緩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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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仔細觀察過樹皮的紋理、落葉的漸變色嘛?

這對於花枝來說,她時常蹲在花園的角落裡面,認真地看著這些被人遺忘的細節。

看著螞蟻搬家、看著淺草生出嫩芽、看著鳥兒在地上蹦蹦跳跳。

她時常蹲在花園裡面,一蹲就是幾個小時。

花枝不喜歡說話,花枝喜歡發呆。

直到有一天,花枝蹲在窗戶下面,聽到了窗戶裡面的人在低聲交談,“花枝總是這樣……是不是生病了?”

花枝想了想,花枝沒有生病,花枝只是……一個人太安靜了而已。

當從一個家搬到另外一個家之後,花枝失去了她的朋友,媽媽也不再給她做糖丸子,爸爸不知道去哪裡了。

她想爸爸、想糖丸子、想自己的小夥伴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跑到花園裡面去蹲著,看著它們發呆,然後慢慢地,把想的東西一個個回憶起來,因為花枝的記性特別不好,她總是會忘記很多東西。所以她固執地蹲在那裡,想要一個個回憶起來。

但是媽媽不知道、叔叔也不知道,媽媽帶花枝去看了很多的醫生,去吃了很多的藥,每次花枝想說自己沒有病,花枝不喜歡吃藥的時候,花枝最後都把話吞了回去——因為花枝喜歡媽媽,喜歡媽媽看著她、為她忙的樣子。

花枝依舊喜歡每天媽媽不在的時候跑到花園裡面蹲著。

於是,有那麼一天,花枝在看著螞蟻搬著一片肥美的大葉子往大樹樹幹走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