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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月上中天, 暈黃的街燈蕭瑟佇立在小區門口, 或許是燈下黑,同樣停在這附近的轎車沒有開照明, 當車門被關上,車內的人彷彿被隔絕在黑暗的異度空間裡。
莊易坐姿隨意,垂放在膝蓋上的手十指交扣在一起, 少年的臉上有種玩世不恭的痞氣,但在昏暗中, 他的臉上撕去了偽裝,只剩回憶的恍惚與傷感。
“我們都是獨生子女,都住在一個院裡, 從小一起長大,她從剛會走路就跟在我身後,搖搖擺擺地追著我喊哥哥。她小時候身體弱, 經常生病, 但又愛跟著我到處跑。每到吃藥的時候我姨都要哄半天,可只要喊一句‘哥哥來了, 乖乖吃藥小莊哥哥就帶你去玩’,她就會乖乖聽話……”莊易停了停, 那雙在黑暗中發亮的眼睛平視著他, “我妹妹很懂事, 很善良。總是害怕會給周圍的人添麻煩,什麼事都不肯對我們講,在她死前那個週末, 我們通了電話,她還說中考後她會回老家找我一起過暑假……”
莊易轉回頭,直視著前方道路的盡頭,繃緊的聲音帶著壓抑過的平靜,似是調笑,卻是鄭重的說,“警察大叔,我不信我妹妹會自殺。”
劉勇咬著煙,沒有說話。時隔太久,缺少人證物證,屍體也入土為安,早已封卷定案……翻案成功的機會非常渺茫,倒不如什麼都不說。
莊易等了數秒,最終微微輕嗤一聲,“我就知道。”
他整了整衣服拉開車門,下車之前回頭對劉勇道,“我承認我當初是故意接近陳佩,特意在她面前提到我妹妹嚇唬她,但我也只是嚇嚇她,不想讓害了我妹妹的人好過。”
劉勇對著他的背影揚起聲,“成人的世界不是非黑既白的。你還年輕,人生只是剛剛開始,不要偏激的走上了彎路。”
莊易腳步不停,只是微微側了側臉,“雖然很想,但陳佩不是我殺的。警察大叔,你要是懷疑我,盡管去找證據,我奉陪就是。”
劉勇煩躁地爬梳了一把頭發……他還真的找不到證據。
原本以為只是個簡單的校內報複性殺人案,但才查到一半,便發現內情錯綜複雜,可受制於案發場地和嫌疑人的身份特殊敏感,兇手具有反偵察意識,又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劉勇透過車窗凝視著虛空中林清那張柔弱卻倔強的臉……
“那就依然把你作為切入口吧。”
“……要習劍,基本功首先要紮實,步法與腕力最為關鍵,舉重若輕,才能在對敵時不被對方挑去自己的劍。”
淩晨4點半,天光未亮,春寒料峭,兩膝彎曲雙腿左右開立的江道義正頂著寒風站在露臺上,赤腳紮馬步。
在他紮馬步的同時,鑒真師父揹著手,嚴苛地繞著他轉了一圈,一邊糾正動作,“五趾抓地,想象自己整個人正在向上提,要墜肘,不對,肩要沉,不要夾肩……等等!”
一身白色紗衣的鑒真飄然入室,宛若蝶翼般輕靈地翻身下樓後,掠走飯桌上2顆隔夜的肉包子又飛回來……
用這身飄逸的輕功掠走兩顆隔夜肉包子……師父的棺材板快按不住了知道嗎!
顯然鑒真並不知道,只見她珍惜地用兩個保鮮袋將肉包包又包裹了一圈後,沉痛地別開眼,戀戀不捨地將這兩顆包子分別塞進江道義的腋下,再往他的兩肘彎處各吊一個玻璃茶杯,“夾緊了,這就是墜肘!記住這種感覺……”窮酸的少女鑒真重點強調,“以後就不會有這麼大的犧牲了。”
夾著兩顆肉包子的江道義,“……”
初為人師,鑒真自覺已經盡責,她來回踱著步,娓娓而談,“你才剛剛開始習武,先練馬步一刻鐘,其餘的步法待馬步紮實了再繼續……”
才一刻鐘?
一開始江道義並不覺得這有什麼難度,但短短三分鐘後,雙腿的痠痛感像漲潮的海浪一般,一層層往上不斷疊加累積,不過5分鐘,兩條大腿已經禁不住抖動起來,他咬緊牙關,忍著似被螞蟻不停啃噬的痠痛繼續堅持,在越發劇烈的顫抖中,額上被逼出了一層薄汗……
每分每秒都宛如酷刑般的煎熬,十分鐘後江道義汗如雨下,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斷了電的機器人,雙眼只能接收訊息,大腦卻失去了處理功能……
終於,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特赦般道,“好了,時間到。”
江道義勉強起身,他急促喘息著扶住身旁的欄杆,以防自己抖得站不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