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守業一拍大腿,憤恨道,“這個毒婦!竟敢趁我不在的時候做出這等事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

又覷著孫釵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兒啊,那婆娘手下雖有幾個健婦,卻不是你的對手……”

孫釵瞧著好氣又好笑,看便宜爹爹的模樣,這是生怕自己當時怒發沖冠,把胡氏怎麼著了呢!

要不怎麼說,枕頭風最厲害……想當初,便宜爹還沒認識胡氏的時候,也是個不錯的爹爹來著……

孫釵便道,“爹你放心,雖說胡氏自己作死,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沒怎麼著她,就是輕輕一拳一腳,給她剃了個光頭而已。不過這婦人又蠢又毒,爹,你回去如果不休了她,怕是也沒什麼安生日子過。”

說著孫釵搖了搖頭,嘆氣道,“不過反正是你的女人,好壞都是自己受著,我如今佔下了這塊地盤,自然是要做出一番頂天立地的事業的,怎會回去那個小縣城,連痛快的想打一架都不成?至於弟弟什麼的,爹也不必指望我,我娘就生了一個我,別人生的我可不認!”

孫守業聽了這番話,好氣又好笑,還有些慚愧,有心想發火,擺出當爹的威嚴吧,想想這些日子在山寨裡吃的苦頭,又想想那陸大當家的下場,到底還是把要說的話,在心裡盤算了幾遍,好聲好氣,苦口婆心道,“兒啊,我知道當初胡氏進門是有些來路不正,你看不慣她是該當的,爹一出門,胡氏就鬧么蛾子,想要害你,被你教訓了也是活該,只是她生的兒子畢竟是咱老孫家的骨肉,是你孃家的親弟弟,將來要頂門立戶的,這你將來嫁人了,還不認孃家兄弟,可要怎麼回孃家?”

孫釵哈哈一笑,抱起雙臂道,“爹,你這些年沒有見過我的面,不瞭解我的脾性,我這樣一言不合就動手,從不肯吃虧的性子,什麼樣的人家容得下我?自然是要招贅入門,我做家主,大小事,全都是我說了算的,我的孩兒自然是要姓孫,這不上什麼孃家!你是我親爹,出銀子養了我這幾年,生恩養恩,自然不能忘,可你被困在山寨,我也單人匹馬救了你出來,這恩情怎麼也還了一大半,將來你老要是過不下去,再到山寨來投奔我,一個老太爺的位置還是有的,不過那些不相幹的人,我可是懶得搭理……尤其是姓胡的,幾次三番,新帳舊賬,再讓我瞧見可就不是幾拳幾腳了!”

孫守業是真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竟然是如此離經叛道,油鹽不進,這幾天,被老夥伴們捧得飄飄然的得意之情,瞬間飛了大半,指著孫釵的手顫顫巍巍,“你,你這個……”

後半截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好一甩袖子,氣哼哼的坐到了一邊,猛往嘴裡灌茶水。

有個厲害的沒了邊兒的閨女,這滋味,著實的酸爽!

把自家老爹氣了一通,孫釵毫無壓力抬腳就走。

當年孫守業跟胡氏勾勾搭搭氣死原配的時候,孫釵年紀還小,好些事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如果是換到如今,胡氏早就被孫釵收拾了,哪裡輪得到風光入門呢?

也就是孫守業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胡氏對他愛的不行,實際上胡氏年輕時勾三搭四,入幕之賓,可不止孫守業一個,孫守業嘴裡那個便宜弟弟,還不知道是誰家的種呢?

孫釵雖然這麼想,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來刺激她爹,這老頭子被關了一個多月,沒吃少穿,忍饑受寒,身子骨虛的很,別一個打擊沒受住,就過去了,那她折騰著來救人不是白搭了?

孫釵新收了山寨,每天要忙的事千頭萬緒,這也就是午間吃飯的時候,才抽出空來好打消她爹那不切實際的夢想,被氣死的原配的女兒,跟罪魁禍首的兒子姐弟情深,互相扶持?呵呵,這都想什麼好事呢?

且不說孫守業被氣成了什麼樣,上午時分那些報了名的山寨漢子們,幾乎就沒離開過小院門口,就連午飯時,都是沖過去打了飯,端到小院門口來吃的。

一個個眼巴巴的盯著門口,生怕裡面的人出來念名單,把自己錯過了。

眼瞅著個漢子拿著張紅紙開了門,眾人就一擁而上,七嘴八舌的打聽,“老鄭!這可是出了名單?”

“快給大家夥念念!”

這位姓鄭的漢子也報了名要進先鋒連,卻是在上午的面試時,孫釵聽說他認識字,便把他單拎出來,讓他來宣佈名單。

“……周黑子,馮四根,羅老六,一共二十六名整!”

“怎麼會沒有我,明明上午大當家的對我還點頭來著!老鄭,你是不是看錯了!”

“對呀對呀,老鄭,你再看看是不是有漏掉的!”

那些被選上的都是眉開眼笑,沒被唸到名字的,就有些喪氣,還有好幾個自我感覺很是拔尖,卻沒被選上的,就在那裡鬧著,要老鄭重念……

老鄭也不發火,好脾氣的又唸了一遍。

他雖然力氣不夠大,武功也是三腳貓,按說是選不進先鋒連的,可是上午時,大當家的讓他寫了幾個字,又考了他一些算數賬目,他得虧有個叔叔是做過賬房的,教他學了幾百個字,又教會他算賬,這才算有了一技之長。不過先前陸萬鐘當家的時候,身邊重用的都是能打打殺殺,或是拍馬溜須的,鄭三這樣的,再難有出頭之日。卻沒想到,換了大當家,他就時來運轉了。

這人人都想進的先鋒連,十裡挑一,按說怎麼都選不上他,但大當家的說了,先鋒連也需要個有頭腦會算賬的,因此就破例把他招了進去,不過他不算正式名額,而是先做打雜,大當家的說了,若是他表現的好,就能轉成正式的!

現下名單出來,有人歡喜,有人恬噪,但據他冷眼旁觀,這些被選上的,除了有武力和眼力之外,平時在山寨裡也是比較厚道的。似乎都沒有沾過那些亂殺無辜,欺壓婦孺的髒事,而那些常常手上沾血的,卻是一個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