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中原朝堂的吏部主事兼鎮撫司副總指揮使,同時也是少保門下的二弟子慕沉雲,從族長查干巴日所在的部族開始,便一直隱身於暗處窺探江濁浪一行三人行蹤,終於這一刻現身相見了。

拓跋無鋒沒有繼續逼近,只是在戰馬上靜候這位【西江月】上【沉雲】的回應。

但慕沉雲卻沒有理會眼前這位北漠的【魔將】,而是緩緩轉身,意味深長地望向馬車上自己的這個師弟。

江濁浪也在看他

——而且是在看他的左眼位置處的那一副眼罩。

半晌之後,慕沉雲笑了。

他的笑聲很低沉,隨即開口問道:“三郎,從小到大,你哪一次闖禍,最後不是叫哥哥來救你性命?”

江濁浪也笑了。

他沒有回應這位二師兄的嘲笑,而是含笑說道:“二師兄向來自居……天下第二。不料竟被區區一個石忠……弄瞎了一隻眼睛……”

這話一出,慕沉雲臉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只聽他沉聲說道:“你懂個屁,那是我不與他計較。真打起來,我能把石忠肚子裡的屎捏出來!”

江濁浪微微一笑,說道:“八年前京城一役,眼前這位拓跋將軍……曾與石忠在安定門外大戰三天三夜……未分勝負。照這麼說……二師兄也能將這位拓跋將軍……捏出屎來?”

慕沉雲沒有回答。

他已寒著一張臉,重新轉身,看向自己面前戰馬之上的這位【魔將】。

這當然不是因為慕沉雲受了江濁浪的言語挑撥,所以才要向拓跋無鋒但難,而是由此刻的局勢所決定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不管他們師兄弟二人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終究只是他們內部的私事。而眼前這個北漠太師麾下的第一猛將,則是外來的強敵!

面對慕沉雲來勢洶洶的眼神,馬背上的拓跋無鋒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面具之後,他已用低沉且嘶啞的聲音緩緩說道:“傳聞慕二先生早已叛出師門,改投【白髮閻羅】麾下效力,師門情誼,自然早已斬斷。況且令師弟叛國投敵,天下皆知,中原之士人人得而誅之。是以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吾實不知慕二先生何故還要為之出頭。”

他這一番話顯然很有道理。

只可惜慕沉雲並不是來和他講道理的。

望著戰馬上的拓跋無鋒,慕沉雲只是淡淡說道:“你且滾下馬來和我說話。”

拓跋無鋒頓時閉上了嘴,不再言語。

他當然沒有滾下馬來,而是用自己繼續穩坐於馬背上的這一姿態,回應了慕沉雲提出的這個要求。

慕沉雲也沒有再多說廢話。

他抬腳跨上一步,整個人便已來到了拓跋無鋒的面前,隨即一掌拍向馬背上的這位【魔將】!

只見身材本就高大肥胖的慕沉雲,此刻右手的平平一掌拍出,肥厚的手掌立刻就攻到了馬背上拓跋無鋒的胸腹之前。

拓跋無鋒不敢大意,當即左手一沉,舉掌相迎。雙掌相交之際,竟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也不見半點動靜。

接著,雙掌相交的兩個人就此靜止,一動不動。

顯然,他們兩人的這一招對峙,當中既沒有花裡胡哨的招式,也沒有神乎其技的意境,就只是最簡單、最直接、最實在的力量比拼

——既拼外力,也拼內力!

“嘶——”

伴隨著一聲慘烈的駿馬悲鳴,雙掌相交的兩人尚未分出勝負,但拓跋無鋒身下這匹高大的戰馬已然承受不住,當場四蹄折斷,整個身軀癱倒在地,只在頃刻之間便已喪失了生機。

馬背上的拓跋無鋒毫不慌亂,雙腳順勢落地,穩住身形繼續和慕沉雲抗衡。

慕沉雲突然笑了。

他僅剩的一隻右眼之中,也隨之露出一絲殘忍之色。

只見他另一隻空著的左手已緩緩抬起,周身漸有云霧籠罩;待到雲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厚,彷彿化為大團有質之物,他的左手又是一掌拍出,挾周身所有云霧再一次攻向面前的拓跋無鋒。

這就是慕沉雲的【焚雲功】!

拓跋無鋒立刻抬起右掌護身,硬接慕沉雲攻來的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