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解連環從裘德考手裡獲得的資料相當詳盡,可以看得出裘德考手裡的原始資料應該極富權威性。同時裘德考提供瞭解連環一部美國的照相機和閃光燈。據說是當年世界上最先進的型號,十分小巧並且有防水的功能。

資料告訴解連環,在考古隊考察的礁盤向左大約半裡,有一處地方,當地人稱呼為“沙頭礁”,是一處暗礁林,由數十塊主礁和無數星羅棋佈的水下暗礁組成。這一片礁石,在水下連成一體,是一塊巨型珊瑚礁盤的一部分。在其中一片礁石上,有一處水溶洞,位於海平面下,就算落潮時候,也只會露出一絲,這便是當時沉船時工匠破船進水封墓時候的一個操作口。由此進入,便可進入到珊瑚礁盤之內,那海底的巨大沉船,就嵌在這礁盤之內,海沙之中。

只要進入珊瑚礁洞,就能一路下去,進入到沉船的內部,之後如何走,需要小心哪些東西,資料裡都有詳盡的說明。簡直猶如這一座古墓,便是那裘德考設計的一般。

如此詳盡的資料,就是普通的古法文獻,也不見得能達到這種程度。所以三叔才會認為,這海底古墓,怕是早有人進去過了,可能是此人雖然進去,但是並未得手,所以裘德考不得不再次找人幫忙。

原本,解連環是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會再答應任何下地的請求,但是裘德考的身份不同,一來解連環覺得自己虧欠他,二來,這一年來,解連環也參與了家族中很多的活動,總算也下了幾次地,膽識以及身手都不同以前,再加上裘德考開的條件很高,自己又是盲目信心的年紀,所以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三叔當時得知了老外和解連環有姦情之後,本來是想竭力反對解連環加入考古隊的,然而,之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讓三叔感覺事情非常不對。為了知道那老外和解連環的真實目的,三叔冒了一次險,他說服了文錦,故意讓解連環進入了考古隊,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是暗中監視,看他會有什麼舉動。

事情就是這麼鬼使神差地展開了,這要說還有很多的隱情,但是都不重要,這裡話休繁說,只說解連環在西沙,他出事的前一晚發生的事情。

當天是考古隊工作進入結束階段的第一天,打撈工作已經接近尾聲,工作輕松,所以睡前所有人都喝了點酒,都睡得很熟。

解連環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此時離工作結束也沒剩幾天,他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於是在確定所有人都睡熟的時候,便假裝起來放尿,實則探聽虛實,伺機下海。

他並不知道,那個小時候的玩伴,叫做吳三省的老婆奴,現在早已經是心思縝密的老江湖,自己從上船起的一舉一動,都被這個人牢牢地看在了眼裡。

話說三叔當時,也是相當鬱悶。他早已經對解連環有萬般的不爽,他並不知道解連環的目的,於是解連環在船上,對於三叔來說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威力,不知道什麼時候爆炸,本來挺好的和文錦談情說愛的時間,卻變得要防備他。

還有個原因就比較隱諱,三叔沒有正面提過,但是我從三叔的敘述中聽得出來,顯然,文錦很欣賞解連環。一方面的確公子哥懂得討女人歡心,秉性和三叔差得太多;二來,解連環的相貌和很多方面不比三叔差,三叔這種感情方面的新手,難免會吃醋。

所以解連環一有行動,三叔欣喜若狂,在解連環剛放下皮筏艇,想劃離漁船的時候,三叔就突然出現,一把將他按在了甲板上。

三叔的突然出現,是解連環始料不及的,然而他一見是三叔,倒不害怕了,因為如果是其他人,當時就可能落個叛逃越南這樣的罪名,但是三叔,大家互相清楚底細,他也不可能拿自己怎麼樣。於是便輕聲讓三叔放手。

然而三叔對他是早有積怨,而且已有芥蒂,如何會輕易放他,咬牙就幾乎把他的手擰折,問他千方百計進考古隊,又這麼晚出海,到底想幹什麼?

這有點借題發揮,發洩自己鬱悶的意思,解連環一開始還嘴硬,心裡也闇火起來,他在長沙,除了長輩,誰也不敢這麼對他,於是就壓低了聲音破口大罵。

三叔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一聽他罵人,直接就把他的腦袋按到了水裡,直按到他翻白眼才提起來,如此反複,一來二去,解連環就蔫了,只好討饒。

三叔再問剛才的問題,他就把這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三叔就眼裡發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這海底之下,竟然有著一座沉船葬的海底墓!這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老頭子的筆記中,也曾經記載過前人講過的海底船葬,只是這種海鬥極其稀少,老頭子本人也只是聽說,並未親身一探。而這茫茫海底,沙行萬裡,要尋得一方線索,要比在陸地上難上萬倍。如今這老外竟然知道得如此詳細,到底是何方神聖?

想著三叔便心癢難耐,恨不得立即下到海裡去察看一番,便放開解連環輕聲說:“只是這樣?那你他孃的早說便是,我與你是什麼關系,說出來有何關系?難道我還會搶了你的不成?”

解連環已經蔫了,道:“這事情我瞞著我家老爺子,當然也不想你們知道,而且我和你也不算熟絡,說了我也怕多生事端。你憑良心說,我要是直說,你會讓我進考古隊嗎?”

三叔心裡一想倒也是,已經放寬鬆了很多,便對他說:“算你有理,不過我提醒你,這裘德考在長沙人稱‘白頭翁’,此人並不是簡單貨色,你老表我看這鬥並不好倒,你要麼暫且放下,咱們回去找些人從長計議,要麼這一次就讓老表我陪你去,怎麼說,老表不是吹牛,經驗也比你豐富吧。”

解連環呸了一聲,就道:“都說你吳三省比猴子還精,真不是奉承你,你想搭點香火就直說,咱們是同一繩上的蚱蜢,到這個時候了,你說什麼我還能說不行?”

三叔聽了心裡冷笑,心說這二世祖也算看得明白。於是兩個人就臨時搭夥,說好進去之後,各取所需,誰也別拖累誰,出來之後拿的不好也別後悔。

三叔當時的舉動,不可說是利益驅使,說來也並不光彩,甚至讓我感覺怎麼像胖子的所作所為,可見三叔的秉性,也不是一時半會兒成熟的。

發了毒誓,打點了裝備,兩人放下橡皮筏,乘夜就下了海,一路摸黑劃船,靠著指南針,不久,便行到了那老外說的“沙頭礁”。三叔抬頭一看,正當烏雲蓋月,整個礁盤灰濛濛一片,便心頭一驚,對解連環道:“你真個選了個好時辰,連個毛月亮都沒了,烏雲蓋鬥,瞎子進洞,逢二折一,你我恐怕要留一個在裡面,招子放亮,你我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