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敢情這家夥還是個黑導遊,這大山裡面民風彪悍,可別把我帶到山溝裡捅了,忙搖頭道:“不用不用,我們自己有安排。”

那人道:“你先別搖頭,這裡不比其他地方,這裡山多林子密,你們要自己貿貿然進深山裡面去,很容易出危險,您可得好好考慮考慮,這一帶做向導的,我也算小有名氣,絕對不會嚇唬你們的。”

我看他說得也算誠懇,也不好馬上推辭,就告訴他這次來主要是想去山裡的少數民族村子裡,計劃先在山下呆幾天,所以也不急著需要向導,等過幾天真要動身進山了,再去找他。

那人馬上道:“那趕早不如趕巧,這條線我帶的最多,您要到最近的一個瑤族村子,也得翻過這座山。”說著他指了指遠處一條連綿不斷的山脈,“這叫做蛇頭山,最高的地方有海拔一千多米,整個山像蟒蛇的頭,所以叫蛇頭山,所有十裡八鄉的路客,要想去正宗的少數民族寨子裡去看看,全得一步一步翻過去,這山裡死的人多了,去年還有幾個藝術學院的學生進去寫生,到現在還沒出來呢,你說要沒人帶行嗎?”

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見蛇頭山橫亙在視野盡頭,山呈碧綠,山頂高聳入雲,因為氣候的關系,整條山脈都在雲霧繚繞之中,不見真面目,只有對著嘉陵江的一面勉強可以看到,可惜臨江的都是懸崖,山勢非常陡峭,我看連猴子也不一定爬得上去。

這真是“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我看著不由暗暗咋舌頭,心說要爬過這山還有命在?

車又開了個把小時,總算到了太白山腳下,我和老癢跌跌撞撞地下了車,那黑導遊非得介紹旅館給我們,我看著既然到了他的地盤,也不能老是敬酒不吹吃罰酒,就跟著他去了,他把我們帶到一農家樂的小旅館裡,我一看,價錢還不貴,看樣子這人倒還是真的熱心。

把我們安頓好,他就拱手告辭,臨走給我們留了個電話,就說什麼時候進山了,就打他電話給他,他給我帶進去。

農家樂的老闆娘挺熱情,給我們做了晚飯,我們不好意思和他們一家在客廳裡吃,就和老癢回到自己房間,靠在窗臺上,一邊吃一邊看這裡的地圖。

那黑導遊說的沒錯,從這邊進去,要進到秦嶺原始森林的內部,需要翻過一座海拔一千多米的大山,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以我們現在的閱歷,要自己進山,實在是等於送死一樣,但是如果找那個導遊帶我們進去,那他勢必要帶我們出來,這讓他等上一天兩天還行,我們這一進去可能就是個把星期在山裡跑,他難免不會起疑心。

老癢上次來的時候,他老表是找了一個同行的老手帶路,現在他老表進去吃牢飯了,那老手自然也是無從找起,他也沒想過要再來一次,對山路沒什麼記憶,這一次靠他也是沒門。問了老闆娘,也說沒有其他辦法,一般村寨裡的人也就是有集市的時候出來一下,都是翻著山過來的,從來沒聽他們說過那裡還有捷徑。看樣子要過這座山,還真有點困難。

正琢磨著怎麼辦,老癢拍了拍我,輕聲道:“老吳,快——快看,下面那人是誰?”

我瞄了一眼窗外,只看到窗下農家院的天井裡,來了五個人,我仔細一看,其中一個竟然是我們在西安路邊攤上遇到的那個老頭子。

我心裡嘀咕,怎麼這幫人也來了這裡,該不成真給老癢說中了,他們也是來踩盤子的?

老癢把窗簾拉上,只留出一條縫隙,輕聲對我道:“這幾個家夥也是大包小包的,和我們賊像啊,該不會在西安那會兒聽到了我們說話,想跟在我們後面,找機會截胡?”

我搖了搖頭,看著老闆娘走出來,笑著把他們迎了進去,說道:“不像,你看著這親熱程度,估計這些人經常來這裡投宿,是熟客。這裡客棧也不多,應該是碰巧和他們住到一會了。”要是老癢說的沒錯,他們也是來倒鬥的,那這裡應該是他們固定的落腳點,他們每次來做活,恐怕都是住在這裡。

老癢擔心道:“那不妙啊,他們在西安已經聽過我們講話,要是讓他們在這裡看到我們,難保不會打我們注意,要不連夜就撤吧?”

我想了想,覺得這非但不是麻煩,而且還是一個好機會,搖了搖頭道:“不,這些人是蒼蠅,無縫的蛋不落,來這裡肯定有目標,我們兩個啥經驗也沒有,與其亂闖,不如跟著他們,一來可以看看有沒有洋落好撿,二來,也可以跟著他們過山。”

老癢道:“這些人都是亡命徒,殺個人不當回事兒的,跟著他們,要給他們發現了,說不定會給做掉,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嘿嘿一笑,嘲笑道:“你小子什麼時候變這麼婆媽了,這裡是深山老林子,哪有這麼容易被發現。而且我們又不是傻子,給發現了不會跑嗎?你要真擔心,咱們就先跟著看看,看他們警覺性怎麼樣,要是跟不下去了,咱們不跟就是了,也沒什麼損失,對吧?”

老癢聽我這麼說,一時間也沒話反駁我,只好點頭,我們馬上把東西準備好,免得明天慌亂,我心裡盤算著以後幾天可能很不輕松,就後把鬧鐘調早,讓老癢別搞其他事情,各自睡覺休息。

這一路過來實在是太過疲勞,一睡就睡到了中午,鬧鐘根本沒聽到,我睜眼一看太陽老大,猛地驚醒過來,趕緊跳起來把老癢叫醒,下去一問老闆娘,那幾個人已經走了,往蛇頭山下去了,走了也不長時間。

我們兩人匆匆忙忙地買了幾個燒餅當幹糧,一路急趕,只往山裡追去。跑了大約十五分鐘,總算在山腳下的景點入口追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