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平日裡總是卯了一股勁兒的蘇心怡像個木頭人一樣躺在床上,王大娘的眼淚刷的流了下來:“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這麼好的娃,咋就要遭這麼大的罪。翰之他娘,不是我多嘴,你這嫂子心眼兒太壞了。”

村子裡有很多人都在圍觀。就連最愛說風涼話的林旺媳婦兒,都有點看不過去了,她撇撇嘴,弓起一雙吊梢眉,惡狠狠地說:“翰之,快去報官!”

一旁的王小寶更是氣憤不過,他揪著林家舅娘就往鎮上走。既然心腸這麼壞,就交給縣老爺的衙役來對付吧。

林家舅娘嚇得臉色煞白,原本以為沒人看到自己的小動作,自己穩當當地就把蘇心怡欺負了。不管是孩子流了還是大人歿了,總歸花芝是有機會的。可誰曾想蘇心怡在村裡的威望這麼高,竟被揪著就要去衙門。

“她姨,救命啊。我不是故意的。花芝,花芝,快求求你姨。”林家舅孃的聲音漸漸遠了,只留下花芝癱坐在地上。

“翰之他娘,讓心怡好好休息,你出來,我跟你說個事兒。”郎中將林母叫到門外,面色凝重,“心怡摔下來太猛了,可能傷到了根本。這輩子,怕是很難再受孕,你要做好準備。”

“你說什麼?”剛失去孫子,又接連被打擊的林母再也支撐住,昏了過去。

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林家只剩下失魂落魄的三人。

蘇心怡仍是不聲不響不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房頂。眼淚流了整整一個下午,早就幹了。現在的蘇心怡,像是一具行屍走肉,了無生機。林母唉聲嘆氣,既氣惱嫂子的狠心,也心疼蘇心怡,更憐惜自己未見面的孫子。

林翰之急得團團轉,他摟著蘇心怡無聲地落淚,又想到郎中開了中藥,手忙腳亂去灶房點了火。當嫋嫋的炊煙升騰在上空時,這個家,才有了一點煙火氣。緩過神兒的林母接過兒子手中的柴火,讓他去陪著蘇心怡,自己來煎藥。

“心怡,你別難過了,咱們還年輕,一定還會再有孩子的。”林翰之摟著蘇心怡,抽抽泣泣。懷中的蘇心怡仍是不說話。林翰之有些慌了,懷中的蘇心怡那麼輕,像是羽毛,彷彿風一吹就會飄走。

“翰之,別騙我了,我都聽到了。這輩子,我們可能都不會再有孩子了。”蘇心怡終於開口了,但是說出來的話,讓人更心疼。

“心怡,沒有孩子,咱們就兩個人過。”林翰之見蘇心怡似乎回魂了,手上加重了力量,似乎只有摟緊自己的小娘子,才能給她更多的力量。

“心怡,吃藥吧。”林母端著煎好的藥走過來。

“娘,孩子沒有了。”蘇心怡又哭。

“好孩子,先吃藥啊。”林母安慰道,“你和翰之都還小,暫時不要孩子也沒關系,等到翰之科考完,咱們就去京城求醫,不管花多少錢,一定能治好身體。”

蘇心怡端起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是這個孩子與自己無緣嗎?還是之前的路走得太順,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未來會怎樣,蘇心怡不得而知。可是現在,她不能讓關心自己的人再傷心了。藥雖然喝下去了,但是心裡卻空空的,有一塊空缺,再也填補不上去。

第二天,縣裡的衙役傳訊蘇心怡,可是她現在的狀態,怎麼能上得了公堂,於是林母過去了。被收監了一個晚上的林家舅娘,已經完全沒了人樣,綁著的發髻早就散開了,衣服也被抓得殘破。

“堂下可是蘇心怡的婆母?”縣官驚堂木一拍,林母和林家舅娘就嚇了一哆嗦。

“回老爺的話,我是。”林母回答。

“花劉氏蓄意傷害你的兒媳蘇心怡,導致孩子落胎,花劉氏已然招供,你可還有話說?”縣官又問。

“回老爺的話,沒有了。“

“即日起,羈押花劉氏。“縣官又說。

“青天大老爺,可饒了我吧,我做牛做馬,都要報答您哪。“花劉氏眼見沒了希望,大聲喊了起來。

“罪婦,不得喧嘩。“衙役說道。

這件蓄意傷人事件,就這樣塵埃落定了。林母恍惚著走出了公堂外。

“姨,姨,我娘沒有了,我和我弟還有我爹咋辦啊。“花芝突然沖了出來,跪到地上就對著林母磕頭,”姨,您撤銷訴訟吧,姨,您撤銷訴訟吧。衙役說只要您鬆了口,一切都好說。“

“花芝,殺人償命,這是天理。”林母說。

“姨,我還能去看您嗎?”花芝帶著一絲希冀的眼神。

“你娘造下的孽,跟你有什麼關系呢。”林母見花芝悲傷的樣子,有些不忍:“你還是別來家裡了,你心怡嫂子心裡的傷,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

“姨,心怡嫂子,真的不能再生孩了嗎?”

“郎中是這麼說的。”

“那,翰之哥哥怎麼辦?”

“以後再說吧。”

“姨,我願意替翰之哥哥生孩子。孩子就讓在心怡姐姐名下養著。我想替我娘贖罪。”花芝的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

“花芝,這事兒,以後再說吧。”林母聽花芝這麼說,覺得也是個辦法,老林家不能無後啊。可是想到蘇心怡的狀態,她硬生生壓下了這個想法。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