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以花為饌

京城傳來訊息了。

化名風慕蘇的鳳子墨竟然得了一甲第一名！第二名是一個四十歲的老秀才。林翰之考得也不錯，第三名。孟玉飛成績稍稍差了點，但也位列一甲十六名。

風慕蘇。這鳳子墨還真是絲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愛慕。蘇心怡聽到這個名字，嘴角輕輕上揚。林翰之也終於如願所償了，一條平坦的大道從林家村蜿蜒鋪陳至京城。蘇心怡由衷地為他高興，也算是對過去的蘇心怡有個交代吧。

蘇心怡心情很好，她宣告棲心食客歇業一天，親自做了一桌酒菜，邀請王嫂、李大姐、李捕頭還有小樂樂到店裡吃飯。小樂樂不能飲酒，她便買了新鮮的櫻桃，做了一個櫻桃蛋糕給他吃。

蘇心怡將桌椅擺到了小院裡。眾人就著滿園春色，吃得不亦樂乎。

正在這時，店外傳來砰砰的叩門聲。王嫂邊走邊嘟囔：“門外不是貼了歇業一天的告示嗎？怎麼還有人敲門。”

王嫂開啟門，卻見鳳子墨跟孟玉飛站在那裡。“心怡呢，我們找心怡。”孟玉飛開口說道。這兩位公子的來頭，王嫂是曉得的，她連忙福身，請二位進到門內。

“心怡，我給你帶了一份桃花酥，你待會兒嘗嘗。”鳳子墨從身後取出一份包裝精美的糕點，遞給了蘇心怡。

“喂！子墨，你怎麼藏私？給心怡帶禮物，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哼，顯得我多麼沒禮貌，又多麼無心。”孟玉飛一副小孩子心性，樂的蘇心怡哈哈大笑。

“兩位春風得意的小公子，怎麼有空跑到我這裡來了？”蘇心怡開口調侃，“不正該‘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京城花’嗎？”蘇心怡隨口借了大詩人孟郊的詩作。

“哇！哇！哇！心怡啊，你不要總這麼讓人驚豔好不好？”孟玉飛誇張地捂了捂胸口，“我的心，我的心，快要不受控制了，它要飛向你了。”

“玉飛，注意你的言辭。”鳳子墨面露不悅，提醒孟玉飛。

那孟玉飛只嘿嘿一笑，搔了搔頭。

李捕頭見鎮國公世子來了，忙站起來揖了一禮，又藉口衙門有事，拉著李大姐和樂樂離去了。樂樂看著桌子上剩下的半塊櫻桃蛋糕，心痛地不得了：“爹，讓我把蛋糕吃完再走嘛。”

蘇心怡趕緊讓王嫂去廚房拿了食盒，將蛋糕裝給了樂樂。

見孟玉飛的眼睛直盯著被打包的櫻桃蛋糕，蘇心怡開口說道：“子墨，玉飛，你們先坐下來歇一歇，嘗一嘗我炒的茶。我現在就去做吃的。”

蘇心怡的棲心霧芽，那可是世間獨一份啊！採摘的季節好，沖泡手法好，她還專門去定製了泡茶的工具。瑩白的公道杯，上面以瘦金體寫了棲心二字，杯盞也是瑩白的陶瓷，依次寫了“自在、歡喜、怡心、養性”等幾個字。

熱水注入到茶壺，茶葉撲簌簌地展開了。再經由公道杯的沉澱，又分別被倒入了茶席上的杯盞。茶席也是蘇心怡精心佈置的，粗布桌旗，拿毛筆手繪了幾片竹葉。細腰粗肚的花瓶中，看似隨意地斜插著一朵桃花，但卻很有韻味。

“果然是一個精緻又講究的女子。”鳳子墨拈起歡喜盞，輕輕品啜茶的清香。直覺得香氣就要從嗓子中滿溢而出，渾身有說不出的舒爽，趕路而來的疲憊頃刻間蕩然無存。

知曉鳳子墨喜愛玉蘭，蘇心怡便現從樹上折了幾朵玉蘭花，裹了麵粉蛋清來油炸，再附上一盞椒鹽碟，根據心意自取所需。

春天，野外長滿了苜蓿草，蘇心怡早早就吩咐王嫂摘了一些，恰好可以做苜蓿麥飯。苜蓿洗淨瀝幹水分，用麵粉攪拌，加入一些鹽上鍋蒸制，沒幾分鐘，香噴噴的麥飯就出爐了。

說來也奇怪。蘇心怡明明記得洋槐花是在19世紀末才傳入中國的，可是同州府的郊外明明就有好幾棵。管他呢，先吃了再說。蘇心怡又弄了一些洋槐花炒雞蛋。

又摘了一些木槿花，燉了一鍋木槿排骨湯。

你看，春天果然是萬物生發的季節。上天恩賜了這麼多天然的食材，蘇心怡哼著小曲一樣一樣端到飯桌上來。當然，櫻桃蛋糕是必不可少的，畢竟孟玉飛那麼嘴饞。

“今天的飯，有個講究。每人說一句以花入題的詩，不然就餓著肚子。”前世的時候，蘇心怡就心心念念要做一席花饌，沒想到，在大鳳朝成真了。她興致勃勃地說道。

於是，這頓飯吃得雅緻又芳香，鳳子墨和孟玉飛十分滿意。

飯後閑聊中，蘇心怡得知，鳳子墨主動找到了皇上，說清了風慕蘇的來歷，主動放棄了狀元的稱號。於是，後續名次順延，四十歲的老秀才金榜題名，林翰之做了榜眼，第四名是一位來自大同府的青年學子劉斌，一舉獲得了探花郎。

“我可聽說了，皇上有意將讓林翰之或者劉斌尚公主呢。”孟玉飛眉飛色舞。

“翰之會接受嗎？”蘇心怡接了一句，“怕是婆婆會迫不及待吧。”

“這樣才好！長平可不是好惹的！看她還敢不敢給兒子納妾！”孟玉飛又說。

“子墨，替我將這封信箋交予林翰之吧。我們之間，的確也該做個了斷了。”蘇心怡從樓上取下那封塵封已久的信，說道。

“沒事兒，你可以開啟看看。”見鳳子墨強忍著好奇，蘇心怡又說。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這最美麗的時刻……”鳳子墨輕聲念道，孟玉飛的臉色也漸漸凝重起來。二人彷彿看到了蘇心怡一顆芳心被無視，被踐踏，最終悄無聲息化作塵埃。

“心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鳳子墨握了握蘇心怡的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