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蓮枝你看,你閨女都不記得我了!才嫁來三年呢……哈哈……”

李曼青被她笑得紅了臉,只得喊了聲“嬸子”。

“你不記得我了?我們家洋娃跟你是從小的同學呢!”

“洋娃”……怎麼這麼耳熟,像是在哪裡聽過。

老太太一見她神色,又笑了:“我兒子叫張海洋啊,還記得嗎?你們高中還一個班呢!”

李曼青恍然,是張海洋的媽媽啊,那她還記得。

實在是她重生前半個月才見過他的。當時她接到一份工,說是郊區有戶人家新裝修好的別墅,要幾個鐘點工去打掃一下,三百多平八百塊錢,尤其是他們家那紅木雕花的旋轉樓梯,可把她腰都累彎了。

女主人是個四十出頭的氣質女人,抱臂跟在她身旁,一會兒嫌棄這兒沒擦幹淨,一會兒說她那兒別碰的……要不是為了那八百塊錢,她真不想幹了。

當然,最後她才知道,人家花的是兩千,肯定就要有兩千塊的服務質量,至於到她們四人手裡攏共只剩八百,那是家政公司的事。

就為了這八百,不,兩百塊錢,她累得腰都直不起來時,見到了她的同村小夥伴——張海洋,張老闆。

她還記得男主人驚詫的眼神,“你是……李曼青嗎?”

曼青愣著點點頭,背後的手不自覺的揉了揉老腰。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張海洋啊!洋娃啊!”

“咱們從小一起長大,一個村一個班啊,後來高三那年你不讀了,聽你媽說是嫁人了,我還給你寫過信讓你嫂子帶去的,怎麼不回我信啊……我還以為再聯系不上了。”

男主人的滔滔不絕,女主人的鄙夷,讓陰溝裡的李曼青恨不得找個地縫,再鑽回陰溝去。

她從沒想過,自己拋夫棄子遠走他鄉,還有再在他鄉遇故知的時候。而這位“故知”是她的大主顧,她卻只是他們家找來打掃衛生的阿姨。

這種人生落差,這種地位懸殊,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記得,記得,嬸子家洋娃現在哪兒呢?”

“他呀,去雲安了,跟著那邊師傅做生意,什麼跨國貿易啥的,我也說不來。”

李曼青不知道他上輩子是靠這個起家的,好奇道:“那具體是做什麼呢?”

“聽說是倒水果,越國的香蕉菠蘿榴蓮,在那邊不值幾個錢,他們拉過來賣,能賺點差價。”尤其是這幾年條件好了,大家都捨得嘗個鮮。

李曼青眼睛一亮,倒水果啊!她知道,後世這些熱帶水果都挺吃香的,尤其是榴蓮,她以為那麼臭的東西怕白送都沒人要,哪知道在超市裡賣得可貴了!現在兩國的經濟水平差異還不大,等過個幾年,尤其是新世紀後,中國遠遠的甩了越國幾條街,到時候貿易差價大,賺頭可不小!

“那可真厲害,嬸子以後有福了。洋娃賺了大錢把你們接進城裡養老,到時候有享不完的福呢。”

老太太被她誇得心花怒放,也連說“你們家也不錯啊都住到縣裡來了。”

曼青留了個心眼,問她平時跟張海洋怎麼聯系,又跟她要了張海洋的電話號碼,尋思著以後有機會聯絡一下。

那次直到她們走,張海洋還送了好幾斤新鮮水果給她呢,說是要請她吃飯,老同學敘敘舊,實在是她太自卑了,連跟人家同桌而食的勇氣都沒有。

不然,張海洋還真是個好同學。

沒一會兒,菜上桌了,五六碗葷菜,雞鴨魚肉都有,三四個素材,筍子花生米都是她愛吃的,還有一大海碗的涼米線。出了月子,終於可以放開肚皮的吃了。

劉蓮枝看不過眼了,“你慢些吃,怎麼幾年沒吃過似的。”

曼青心道:可不就是二十多年沒吃過了麼?自從重生回來發現懷孕,她就不敢吃這些重口味的,現在出了“牢籠”,可得多吃點補回來。

正吃著,隱隱約約,好像聽見小貓叫聲——當然,她不會真以為是小貓,那是大雙小雙的哭聲。

她趕緊放下碗筷,楊麗娜問:“咋了?”

“我好像聽見孩子哭了。”這種哭聲她一個月裡聽過幾十次,不可能錯。

“沒有啊,在哪兒哭呢?”還轉過頭問劉蓮枝:“媽,雙胞胎哭了沒?”

劉蓮枝正跟張海洋他媽說得開心呢,頭也不回,“哪裡哭了,乖得很呢!”

盡管楊麗娜仍信誓旦旦,但出於母親的直覺,她還是不信,得親眼看過才放心,趕緊起身離了席。

剛到房門口,那小貓樣的叫聲更明顯了。她趕緊加快腳步,剛來到門口,準備掏鑰匙開門呢,那門居然一推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