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青笑起來,落日餘暉裡的公公難得的高揚著頭顱,臉上是喝酒後的興高采烈。這個農村漢子平時給她的印象就是木訥少言,跟婆婆比起來,不發火也不怎麼表露情緒……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他的情緒。

其實,他也跟婆婆一樣待她好。

殊不知,她在看別人,卻也有人在看她呢。

唐豐年見她滿目歡喜的看著父母,眼裡是感激和欽佩……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她從來只會低著頭吃自個兒的,兩句……以前的她像一隻迷途的羔羊,離了母羊的庇護,被關到一個陌生的羊圈中,有害怕,有逃避……更多的是抗拒。

現在,她雖然還是羔羊,白白的,瘦瘦的,大眼睛水靈靈的,但……怎麼說呢,彷彿是開始把這個羊圈當自己的家了。

嗯,這樣挺好的,她人都是他的,心也得是他的。

兩個小姑娘都聽話得很,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怎麼樣?”曼青覺著自己比人家兩個高考生還緊張了。

“我真上啦,芳菲也上啦,是首都的政法大學,法學系!”

別人不知道,曼青卻是嚇一跳!

乖乖,那可是真正的名牌重點大學啦,還是王牌專業,她那個小腦袋瓜裡到底是怎麼裝下這麼多東西的?不行,等她下次來了,她得好好問問她,都是怎麼學的,以後也教教自己孩子。

大姑姐一家都心想事成了。

“這麼厲害?那怕是狀元了吧?”

“可不是,咱們縣一中的狀元了,縣裡肯定也是她第一!”豐梅也開心,又遺憾,“可惜她不在這兒,也不曉得啥時候才能知道訊息。”

老太太打包票:“沒事兒,明天或後天你大姐就要進城送菜了,我告訴她也一樣的。到時候讓芳菲來玩幾天,你們好親近親近,以後她去首都了,可就不容易見面了。”

老太太雖沒去過,但也知道首都城市那肯定是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誒不行,我閨女考上大學了,咱們得回村辦酒!給那些人瞧瞧……”見孟玲玲還在,老太太就沒繼續憶苦思甜。

曼青趕緊去廚房,剛才切好的土豆還泡在水裡,她撈了小半盆出來瀝水氣。

“放著我來,你回房休息吧。”唐豐年接過盆,又道:“我提回的袋子裡有個新枕頭,晚上給你墊上。”他上次就注意到她偷偷捶後腰,問過礦上食堂大姐,都說肚子大腰受不住。

曼青一笑:“沒事,就是要多動動,不然到時候不好生呢。你去幫我拔兩根蔥來,芫荽別摘了,玲玲不吃那東西。”

唐豐年一頓:“你怎麼知道?”似乎是在期待什麼,心頭有點微熱。

“她來玩過幾次啊,聊天時也會提到啊,這麼明顯的事,怎麼可能記錯。”

“哦。”

男人面不改色出門,心頭卻有些不爽,她能記得不相幹的人,人家不吃芫荽她都知道,那他……

為啥剛才桌上的蘸水裡會有芫荽啊……他也不吃的。

農村孩子沒那條件,一般都是有啥吃啥,蔥姜蒜這些調料品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很少有不吃的。而唐豐年就是個異類,從小不吃芫荽和折耳根,剛開始連薄荷都不吃。

上輩子兩人沒啥交流,李曼青確實不知道他不吃芫荽,這一世,他沒說過,唐家人也沒提過,她也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所以,等曼青炸好洋芋,一回頭,見男人不聲不響站在身後時,還被嚇了一跳:“蔥洗好了沒?”

他不出聲,遞上一把青翠欲滴的小蔥。

曼青接過,放砧板上“叨叨叨”開始切開。因為覺著他有點奇怪,趁切蔥時候還轉頭看了他兩眼。

唐豐年那心都提起來:就不怕切到手麼?他哪裡還顧得上鬧別扭,趕緊過去接過她的菜刀。怎麼女人切菜可以不用看的嗎?

“我來切吧,你看洋芋是不是焦了。”

曼青果然又去看洋芋,鍋底上是有幾塊焦了,炸的金黃焦香,她還更喜歡吃呢!不過怕上火,也只能放心裡想想罷了。

等她回過神來,看著砧板上前後不一樣的小蔥……她切的細細碎碎的,他切的得有一寸長……這蔥是佐料啊,又不是要炒肉!

她忘了他從小就沒做過飯。

“酒不喝了?”怎麼跟門神似的站我身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