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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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七年之前果真有所謂流星的記載?”
樟葉清香在後殿浮動,長公主端坐垂問,唐雲羨立於她身側,時平朝則站在二人之下幾步外。院落中陣陣蟬鳴透進殿內時已顯得綿軟無力,越來越低。
“回長公主,確有此事。”時平朝說正經事時聲音沉鬱有力,光影掃過他溫雅的側臉,像金色的霧照亮他澄澈的雙眼,“七年之前渾天監察院的前正監記載了當時的星象,流星出現在北天之上,極為短促,只有一顆,在此之前並沒有類似的記錄,當時渾天監察院一致認為實屬偶然,並記錄在冊。下官曾讀過陛下登機以來的記錄,因此印象不淺。”
“但這些記錄都毀掉了。”公主嘆了口氣,“有人存心想毀掉我們還不知道的蛛絲馬跡,但卻連累了你們,聽說皇兄以大意失職為名罰了你們半年的俸祿?”
時平朝頷首,“此事的確是我們失職,聖上英明。”
唐雲羨聽聞也覺得悽涼,這事說到底不是渾天監察院那些小官們能左右的事,他們卻要因此受到牽連。時平朝即便作為少監,俸祿也十分低微,那天為了省點賞錢還要自己搖櫓湖上賞月,這樣一來生活想必更加拮據。
公主也若有所思點點頭,“出了這樣的事沒找到兇手,總也得有人擔起責任,那天是時大人當值,罪責可大可小,皇兄心中明鑒,罰俸事小,也算在真兇浮出水面之前有個交代。”
唐雲羨並不愛聽這些話,她心思神遊得太遠,想得都是線索。
真的是過於巧合,七年前宮變太後倒臺,有人目睹流星,七年後皇帝遇刺,又有人說眼見流星,凡是巧合都值得推敲。
七年前唐雲羨是沒見過什麼流星的,她人在地宮太陽都九年未見,天長得什麼樣她都要忘了,只是她也知道那幾日平常滿嘴胡話的師父也總是沉著臉,她和穆玳的師父吵架,穆玳的師父是太後的嫡系,狂妄慣了,但那幾日她們吵得太兇,唐雲羨只記得一些關於太後安危的零碎,其餘的什麼也沒聽清。其實,當初的一切都是有預兆的,但這個預兆未必是流星,而是難以捉摸的時局漸漸透出即將翻湧的波瀾。
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手。
唐雲羨從思考中回過神,發現公主纖美的五指正觸及自己的手掌。
時平朝也看著她,像是想要笑,又不好笑出來的樣子。
“送時大人出去吧。”長公主人與聲音一樣溫和,唐雲羨明白自己一定是剛才太投入思考沒有聽到公主的話,好在公主隨和,並不會因此計較,她點點頭,煞有介事的引著時平朝離了後殿。
潮悶終於在這個夜晚散去,天黑得沒有一絲雜質,黑得幹幹淨淨,可月色太亮,銀輝覆蓋了天宇,星星的光在這層薄霧似的銀白中稍顯黯淡。唐雲羨走在前面抬頭看了眼天空,又低下了頭。
“唐姑娘相信天象之說嗎?”
“為什麼這麼問?”唐雲羨放慢腳步,時平朝含笑走到了她的身邊,兩人肩並肩像枯榮觀院外走。
“方才後殿裡我提到天象,唐姑娘就開始入定沉思,一定是有所思忖吧?”時平朝笑著抬手撥開一叢來不及修剪就長伸過路的石榴花,他動作輕柔,倒像是撥開女孩纖細嬌柔的手臂。
唐雲羨這時心裡想得已經是別的事了,再和時平朝說話也沒了之前被拂動的不安,語氣比夜晚的星河還要平靜,“我想得並非星象,而是巧合。除了流星,時大人曾經說過,七年之前熒惑犯心也發生過,七年之後再發生時也讓許多人疑心。”
“是的。”時平朝笑笑,”我那時也並沒放在心上,但如今提起來也覺得過於巧合了。“
唐雲羨沉吟片刻,自己倒先笑了,“巧合還真是多。”
“但就像那天我對唐姑娘說得一樣,也只是巧合而已。”時平朝的聲音在夜裡聽來像飛簷一角的銅鈴,清越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