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志想起自己在家裡頭,天天偷偷用電話打去點播臺,看什麼動畫片的傻兒子,再看看這個認真看著電視裡頭我愛你你愛我、你無理取鬧的小女孩,忽然覺得哪裡不太對。

“阿福,你到外婆房間裡頭看電視哦,媽媽和叔叔有事情要說。”單靜秋笑著拍了拍阿福,幫著阿福把她一沙發的玩偶轉移了戰地,然後倒好了白水,招呼著正在四處張望打量的王德志,“王先生,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呢?”

王德志看著對方一片平靜的眼神,忽然有些卡殼,他想過的劇情可不是這樣,難道對方到現在還不能接受到他的暗示?不應該先了解情況、曖昧曖昧,然後乘勝追擊,兩人水到渠成嗎?

他雖然有些卡殼,很快還是開始提問,雖然有些唐突:“……小秋,你,沒想過再找個物件嗎?”說完了這句話,所有的話也就這麼順利地說了出來,“你這一個單身姑娘,年紀這麼小,就打算守著你的女兒過一輩子?”

單靜秋神色有些驚異,她上下打量了那人,王德志倒是比她想的要厚臉皮一些,什麼問題都敢問出來,她只是笑著點頭:“是,我沒打算再找。”

這話讓王德志很鬱悶,他連忙找補:“你現在年輕,可能不知道,這女人家,一個人過日子很沒意思的,你這輩子只靠自己,不靠你的男人,是很難的,你想想,要是有時候遇到點什麼事情,你自己能扛過去嗎?”

他說得語重心長:“你才多大?二十出頭,你知道要養活你女兒還要多少年嗎?你們這比較講傳統,像是我們那,大家思想都很開放的,你不應該為了這個孩子付出所有,沒這個必要。”

王德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他說得很是隨意:“再說了,你的孩子生了病,要花多少錢,要治療多久,好得了嗎?有必要嗎?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什麼?還不是自己快活嗎?你這樣掏心掏肺地照顧孩子,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後悔自己還青春年少的時候,怎麼沒有好好地為自己過過日子。”

他絲毫不給單靜秋插嘴的機會,這下開始見縫插針地炫耀起了自己,“當然,我也得和你說說我的情況,我這人老婆走得早,家裡頭就一個兒子,我現在經歷的東西也多了,就想要過點簡簡單單的生活,找個單純的好姑娘,兩個人好好地過日子,一起出去旅遊旅遊,給她買點好看東西,賺錢要她衣食無憂……”

單靜秋似乎在聽耳旁風,任憑王德志描繪出了多麼大的一幅藍圖,她都絲毫不動,當然,她清楚的知道,王德志並沒有撒謊,原身記憶裡的他,雖然經常“逢場作戲”,可還算是個對妻子好的男人,起碼上輩子,的確讓原身衣食無憂,可人生向來不是這樣做選擇的,原身上輩子擁有了良好的身份、豐厚的資産、還算穩定的家庭,可無論是臨死的時候,還是平日裡夢回時,她卻永遠都忘記不了,那個被她拋棄的女兒。

“王先生,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有個女兒。”單靜秋打斷了王德志開始的第二輪家庭財富吹噓。

“這我知道,但是我的家庭是不接受別人帶孩子來的。”王德志說的好像對方已經答應下來了一樣,畢竟他可覺得,他的條件讓人拒絕不了,“這樣吧,我可以給你的金錢資助,你可以幫你孩子做個手術,叫你幹爸幹媽幫你養孩子,這每個月給一點零花錢,我這裡完全不成問題的嘛。”

她靜靜地看著王德志,搖了搖頭:“王先生,今天我和你見面,就只是想知道您找我什麼事,再確認之後,我也覺得我已經能正式的答複你,我沒有興趣。”

“到時候你就跟我回……你沒興趣?”王德志目瞪口呆,只覺得看見了個傻子。

“在你看來,我的女兒只不過是個小女孩,甚至還是個生病了的小女孩,可是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的,我的確遇到了些不開心的事情,可這些絕對不是阿福的錯,對於我來說,比起您誇下的這些東西,眼前的阿福才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我想好好地陪她,好好地照顧她,這目前比什麼都重要。”

王德志看著對方的眼神,像是在看個傻子,愣愣地:“你難道不懂最基本的衡量嗎?什麼對你好,你不知道嗎?”

單靜秋失笑:“世界上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用什麼好什麼壞判斷的,我只知道,我選擇對我來說更重要的那一邊。”上輩子的原身,選擇了普羅大眾概念裡,更好、更有利的一面,可她卻永遠被愧疚掩埋,因為哪怕她有再多、再好的理由,她依舊拋棄了那個無辜的孩子。

王德志覺得不可理喻,他站了起來,打量了那女孩老半天,還是覺得匪夷所思,不過他身邊趕著要傍大款的女人可不少,他還真不是非這小姑娘不可,只不過對方長得著實好看,又和他的心意。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會勉強,就祝福你,帶著你的女兒好好過吧。”王德志說完話,打算直接下樓,卻忽然被後頭的單靜秋叫住,他剛要竊喜,感覺對方似乎要改變主意,卻被對方接下來的話,說得黑了臉。

“王先生,您說你的家裡頭還有個兒子,可你為什麼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會不會善待你的孩子呢?”單靜秋站在那人身後靜靜地說,“我們都是父母,無條件為自己的孩子犧牲這種事情,並不是一定要做的,可既然他是你心甘情願地帶到這個世界的,你對他,應該還是要有最起碼的關心吧?”

單靜秋只說到這,她看著王德志怒氣沖沖地走下樓梯揚長而去,這也算全了上輩子王德志對她的關照,從原身的記憶裡,她依舊能清楚地記得,那個明明跟在父親的身邊,卻已經徹底地被自己的父親拋棄的孩子,原身從不虐待孩子,可她卻會忽視,畢竟那只是一個,就連王德志都很無所謂的,死去的妻子留下的兒子。

“皇額娘,你們說完了嗎?我可以出來上廁所嗎?”單靜秋忽然聽見後頭的聲音,阿福正在拍著房門,她知道媽媽在和人談事情,不敢打擾,可她好像噓噓!

單靜秋哭笑不得,趕忙走過去開啟房門解決出在房門後面扭成一條毛毛蟲的戲精女兒:“好了好了,快過去上廁所吧!急了就得出來,否則到時候憋出病可怎麼辦呢!”

只見正要往外頭跑的阿福忽然急剎車,學著電視裡頭的格格沖她請了個安,分外認真地說:“明白了,皇額娘。”然後繼續往廁所加速沖刺。

她看著自己的傻女兒,笑個沒停,人生有很多岔路口,有的路金碧輝煌,遍地寶石,有的路崎嶇不平,荊棘滿布,沒人是傻子,大家都知道什麼路更好,可人生真的又有太多事情,重要到讓人會去選擇那條,更難走的路。

……

“東家有事,閉店三天。”

富貴小炒外頭貼了紅色的紙張,上頭用黑色的毛筆寫得清清楚楚,讓好些來準備排隊的顧客,看了紙條搖搖頭便轉身離去。

昨天一大早,那一家三口已經包袱款款地揹著行李往市人民醫院便去,他們提前了好些時候便和主任約好,提前預約了個單間病房,雖然花的床位費要高些,可他們花得捨得。

“爸,媽,你們沒必要來的,我自己能行,你們在家裡開開店鋪,做點生意多好啊。”單靜秋萬般無奈地看著旁邊兩個緊張兮兮的人,她和兩人商量了好幾回,建議兩人留守家中,一是確實不需要這麼多人,二是她也擔心兩老看著過於激動。

張富貴能看著小秋也跟著有些抖的手:“小秋,店鋪裡的事哪有阿福重要,再說了,不只是阿福,還有你啊,你不是鐵人,哪能都把事情丟在你的肩頭,這樣你也會累壞的。”他說得認真,很是關切。

單靜秋愣愣地看著張富貴和旁邊擔憂地看過來的李招娣,忽然有些酸澀,是啊,照顧一個生病的孩子,如果是一個人,那該有多難,若不是這一路來有他們幫忙,該要多辛苦。

“媽媽媽媽!”阿福連忙招呼著在旁邊聊了半天,不理會她的媽媽,“我做完魔術以後,可不可以吃一次炸雞啊!”她想到炸雞,忍不住便想要流口水,小強和她炫耀過好幾回,說那新開的炸雞店特別好吃,可媽媽也說了,她是不能吃的。

“可以,可以吃的。”單靜秋溫柔地抱住了女兒,撥弄了她的頭發,此時阿福穿著醫院兒科的小號病號服,由於太大,手腳位置的衣服都挽了好幾折起來,寬寬闊闊的衣服顯得身體空空蕩蕩,要人心疼,而阿福的手上現在已經看不見傷痕,昨天才抽了好幾管血出去,做術前檢查,那時看著管子裡一點一點被阿福的血充滿的時候,單靜秋感覺自己心裡頭的血也跟著流淌了出來,“到時候媽媽請阿福還有外公外婆一起去吃好不好?”

阿福一聽這話就笑開了,又伸手招了招外公和外婆,她看見外公外婆一直都很不開心,要她心裡頭也擔心得不行,“外公,外婆,你們要乖乖地等阿福哦,我很快就出來找你們了!醫生叔叔很厲害的,變完魔術我就出來啦!好不好?”她眼神裡似乎閃著光,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