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蓮花公主(四)(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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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受邀來參加昌盛公主府喬遷宴的賓客在都城裡大都地位不錯, 對於訊息也很是靈通,她們早就知道了昌盛公主和容家六郎和離的事情。
她們心底也給昌盛公主定了性, 要不是公主潑辣蠻橫,哪有駙馬會去和離的呢?沒準啊, 還是公主看不上駙馬爺呢!
這些可當然不能說。
可現在看著在丫鬟簇擁中出場的昌盛公主,此前吃過宮宴或在大大小小場合碰見過公主的夫人小姐們頓時怔住了。
就在半年多前,那次太後的壽宴, 公主可還是神采飛揚、身材勻稱, 比起那些纖細得厲害的女子看起來要康健得多,可現在的昌盛公主, 才沒多久, 怎麼就生生變了個模樣。
她精緻的妝容遮掩不住還有幾分憔悴的病容,一把纖腰好比豆蔻少女,一步一頓嫋嫋走來的樣子也便同從前全然不同,雖然貌美如初,可病弱的樣子不是假的。
這可不是一天兩天的病狀能折騰出來的, 看這模樣, 怕是病得已經久了, 這讓剛剛還站穩立場的夫人們馬上換了邊, 要知道家有悍妻不與人說的可不少,但是拋妻棄子的卻是真的少, 要是公主身子骨成了這副模樣還非得和離,那可真是過了頭。
那些個小娘子倒是沒變,畢竟容六成婚之前才貌雙絕, 目前還以色取人的小娘子們很難對他有什麼偏見。
辛秀娘看得恍惚,在信件裡六郎和她百般抱怨,說公主從小習武、五大三粗、使力氣不知輕重,動輒揮鞭呵斥他人,不學無術……讓她不知不覺對公主也産生了些許隱隱地優越,但現在眼前這人,那把腰細得幾乎感覺會被掐斷,走路緩緩的樣子自有氣質生出。
單靜秋只是同眼前眾人問著好,含笑相對,話到沒有多說,畢竟今天賓客雲集,要是一個個問過去,怕是夜深都關懷不完,不過眾人也能理解,剛入座南氏便示意下人們上菜。
她剛自坐下,旁邊的宗室女眷便開始關懷起了昌盛公主的身體,好似平時交情不錯般,湊近了認真攀談。
“昌盛,你怎麼突然消瘦如此之多,身體無事吧?”
單靜秋聲音嬌弱:“煩擾各位擔心了,我自入夏來病了一場,身體便一直不大好,不過現在皇兄、母後均有叫女醫來為我調理身體,已經好轉了許多。”她細細解釋,沒半點不耐煩。
這上下好幾張桌的人,早就練就了耳聽八方的功夫,在聽昌盛公主要作答之前就全面武裝,生怕錯過哪一個詞,在公主的話音剛落,已經有人提煉好了重點。
第一,公主寵愛依舊。第二,公主的容家六郎和離的時候已經病了。
關繫好的早就眼睛對了對,預備好何時有空再來細細討論,這倒是和都城裡傳的很是不同。
沒一會便上了菜,觥籌交錯,今晚的菜色倒是道道美味,連最剋制進食的小姑娘都沒忍住多吃了幾口,哪怕一時鬱悶,都在回味起唇齒間香氣時又想再吃一口。
“昌盛,把你家胖小子抱上來看看,我可聽說了,連宮裡的太後娘娘都很是記掛呢!”南氏剛用帕子擦拭好唇角,便喊著昌盛把單行之拉出來,這也是皇上吩咐的,改姓這事情沒法大張旗鼓,但在壽宴上讓單行之久這麼溜一圈,懂事的人便會自己去了解清楚。
單行之向來精力十足,能把身邊幾個丫鬟並奶孃折騰得腰痠背痛,吃飯時單靜秋早在心裡記掛著小胖墩,便也讓李嬤嬤去帶行之過來。
“公主娘娘!”才從迴廊那露了個頭,戴著虎頭帽,套著虎頭鞋的行之便叫了起來,這是他最近最熱衷的活動,單靜秋力氣大,抱他抱的舒服,奶孃她們時常力竭。不明內情的下人們是絕對不敢讓公主太過辛勞,所以小胖墩再怎麼努力也是屢戰屢敗。
單靜秋站了起來,把孩子接過來摟在懷裡,行之一進她懷裡就乖了起來,雖然時不時蹦躂兩下,但也無傷大雅。
這下眾人面面相覷了,自古以來,和離把孩子帶走的屈指可數,更別說是公主了,這孩子可是容家六郎的嫡長子,怎麼會說放就放呢?況且公主年輕貌美,再加上這偌大的靠山,想要再嫁也很是容易,怎麼會把這孩子帶了回來呢?
這麼一想,這些老江湖們心裡有了底——看來這容六郎沒準啊,真有點什麼事。
她們此時面不改色,只是環在公主身邊誇獎著單行之的聰慧可愛,畢竟這孩子前途目前可是一片光明。
辛秀娘做得挺遠,可就這麼遠遠地瞥去她也能看到那頭在公主懷裡東張西望的小腦袋,養得很是好,說話也已經挺利落,同旁邊的夫人們還能一問一答。
她突然有些惶恐、又有些令人羞慚的喜悅。
一方面她恐慌於六郎的隱瞞,公主分明看起來是個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女人,把孩子教養得也很好,六郎當初說他是被公主肆意踐踏,心中本也對她沒有感情,又想給自己一個幸福,所以才毅然和離,可現在怎麼看怎麼不是這樣,她想起當初娘在屋子裡大罵姨娘們個個狐貍精的樣子,有些瑟縮,難不成她也成了這麼個別人心裡的“狐貍精。”
可另一方面,哪怕六郎是在騙自己,那不是正因為他和她情投意合嗎?六郎不愛公主,他心裡只有自己,所以公主哪怕是個天仙又何幹呢?公主和六郎本就是被先皇硬湊在一起,明明六郎本就是同自己在一起的,他們才是被拆散的那對比翼鳥,這麼想著,又有些甜蜜。
她腦中的思維似乎有些混亂,鬥爭來鬥爭去的,均都化成了六郎在信中的那句話,六郎說要相信他,說會娶自己過門。
她心一下安定了下來,不再胡思亂想,公主才是那個拆散他們的人,現在分開了也是該的。
是的,她沒錯,錯的是公主。
旁邊的三姑娘看著秀娘忽而皺眉忽而笑顏如花的樣子,顫了顫,生怕是她入了邪,只是把椅子往旁邊移了移,沒敢多看。
只打算等下同繼母好好說道說道,她們這幾個均守孝了幾年,現在能不能求門好親事可是把握在繼母的手中。
秀娘半點不知道旁邊發生的事情,只是在心底想著今夜要給六郎寫的信,心底填滿了甜蜜。
……
宴會結束得挺快,畢竟昌盛公主身體最近還沒大好,從一開始便也早早說了只是來用頓便飯,連戲班子都沒請,賓客和來一般如水流般散去。
透著夜,秀娘在房中點了一盞小小的燈,這是幾年前六郎尋來給她晚上看書寫信用的。
她屏退下人,自己磨墨寫字,今夜見到了公主,她心裡思緒複雜,再加上這段時間來同容六見面甚少,所以便也分外的想念了起來,她提起筆,手下一刻不停。
“六郎,我今日見到了公主,和你說與我聽的大有不同,我想此前你怕是擔心我吃醋,所以將她說得不那麼好些,可你還是不懂我,我現在看到了公主是如此優秀的人,我反而心裡很是寬慰,我不能陪伴六郎的這幾年間,有這樣好的公主替我好生照顧了你,這樣我倒是倍感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