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苗曾不止一次的怨恨上天,上天奪走了她的媽媽還不夠嗎?現在又要奪走她的父親,難道上天是專門欺負好人的嗎?

於苗哭了一會,漸漸的冷靜下來,她再抬起頭來,小臉哭得紅彤彤的,一雙美麗的杏核眼,腫的好像兩只紅杏,連額頭都腫起來了。

鋼子瞅了她一眼,‘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真像只豬頭。”

於苗竟也不明所以地笑了,她這一笑,鋼子立馬看傻眼了,隨即想起剛才那記耳光,鋼子不由得又生起氣來,“哼!又哭又笑,□□擠尿。”

突如其來的笑聲,讓土筐裡的氣氛,變得越發的尷尬起來。於苗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笑,也許是被鋼子氣笑的吧!她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心裡面一陣糾結。

一時間,兩個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就這麼無聲地坐了一會。

不遠處隱約傳來市管會的人,吵吵嚷嚷的叫喊聲。這些人偵查經驗豐富,不僅在衚衕口蹲守,還在挨家挨戶的詢問,一副不抓住他們誓不罷休的架勢。

鋼子急的抓耳撓腮,在這樣下去,兩個人遲早都被抓住,鋼子實在忍不住,心想豁出去算了,對於苗說,“我先出去引開他們,等他們走了,你快點逃,知道嗎?”

“哎!你......”於苗情急之下抓住鋼子的手,想說些什麼。

鋼子怔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於苗,沒有說話。

於苗趕緊縮回手,突然覺得一陣恍惚,鋼子手上的餘溫,還殘留在指尖。於苗被自己的舉動嚇到,臉紅到了耳根子,低下頭,極小聲的說了句,“小心。”

鋼子只覺得渾身熱血沸騰,掀開土筐就往外跑,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鼻尖聞了聞,傻乎乎的笑了。

市管會的人,一見有人從衚衕裡跑出去,趕緊集合人追趕,“在那呢!在那呢!快追,別讓他跑了。”

鋼子大喊一聲,“來呀!你爺爺在這呢!”

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周圍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葛辛茹下了班,去菜市場買菜,剛好撞見這一幕。她臉上擔憂的表情轉瞬即逝,隨後,露出了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連跑帶顛的去鋼子家報信了。

路上遇見她們家王科長,對他說,“老王,他們這是投機倒把,如果事情鬧大了,要做牢房的。這種事情你可別管,你要是管了,你也得受牽連。”

王紅軍著急地說,“你別在那嘎達瞎胡說,幾個小孩子懂得啥投機倒把?趕緊報信去吧!”

葛辛茹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破事,你對鋼子媽的那些小心思,不要讓我知道。如果讓我知道了,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果很嚴重。”

鋼子的父親過世以後,王紅軍沒少照顧鋼子一家人,這一來二去的,就傳出一些閑話來,葛辛茹每每想起這件事情,便有些耿耿於懷。

王紅軍急了,罵道,“胡咧咧啥呢?別曬臉啊!淨整些沒用的。”

葛辛茹拽住王紅軍的胳膊,威脅道,“你要敢瞎摻和,我就帶著小紅搬孃家住去,再去你們廠裡大鬧一場,我看你這個保衛科長還怎麼當。”

王紅軍氣的瞪起眼睛,張了張嘴,想要罵他娘們幾句,可思索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又閉上了,王紅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憋屈地說,“你是我大姑奶奶,我惹不起你,我走還不行嗎?”王紅軍騎上腳踏車去菜市場,替葛辛萍買菜去了。

葛辛茹揚起嘴角,望著王紅軍的背影,一臉勝利的微笑,洋洋自得地朝著鋼子家的方向走去,心想,一會見著鋼子媽,可得好好給她上一堂思想教育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