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辛茹氣的把手裡的大喇叭,從車窗狠狠的扔了出去,跳著腳罵,“你們這幫小王八犢子,都無法無天啦?等我帶著保衛科的人來,把你們全抓走......全抓走......咳咳,咳咳......”因為喊聲太大,冷風搶進喉嚨裡,咳嗽的差點閉過氣去。

“媽,你就別再和他們吵了,磕磣死人了。”葛辛茹的女兒‘王小紅’也在車上,她趕緊走過去給葛辛茹拍後背順氣,臉上卻替她媽臊得慌。

葛辛茹撥開小紅的手,氣惱地瞪了女兒一眼,“你甭管,回你座位去,咳咳......”

小紅知道大家都在看她媽的笑話,賭氣回到座位,臉看向窗外,不願在看車裡的這些人。

小時候不懂事,每次見到她媽跟別人吵架,小紅就躲在一邊當笑話看。現在長大了,知道醜了,特別還是當著鋼子的面,她和鋼子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有一次她和同學去街心公園劃船,掉進了湖裡,還是鋼子把她救上來的。從那時候起,小紅一見到鋼子,就覺得臉紅心跳的。

小紅偷偷回頭望了一眼鋼子,見他正窩著腦袋,手捂著嘴,肩膀抖啊抖的,明顯就是憋笑憋的。老磨一臉壞笑的指著她,不知道跟鋼子說啥呢!小紅覺得委屈,扭過頭眼淚刷的一下掉了出來。

鋼子他們一上車,就跑到公交車的最後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因為他們本來就認為,這裡才是屬於年富力強的人的座位,而且,這裡清靜還可以觀察前面的人,總能找到一些笑料,打發車上無聊的時間。

幾個壞小子,腦袋湊在一起,小聲嘀咕。

“今天葛大娘們的臉算是丟盡了,看她以後還敢囂張不。”老磨咧著嘴笑。

鋼子輕哼了一聲,“她平時罵人都不嫌舌頭酸,王叔見了她就像見了母老虎。她把王叔當個屁,把她自己當保衛科科長了。”

“老王頭子也夠倒黴的,娶了這麼個敗家媳婦,沒準晚上連被窩都不讓他鑽。”老磨嘎嘎壞笑。

“你咋知道的,你去她家窗根底下盯梢啦?”鋼子表情認真,好像老磨真去了一樣。

“嘿!我說你......”老磨氣結,剛想反駁,卻聽永吉說,“你們都別說了,小紅哭了。”永吉自打上車,眼神就沒離開過小紅。

鋼子抬頭看見小紅坐在座位上,眼睛看向窗外,雙手緊緊的抓著衣角,陽光透過車窗玻璃打在她臉上,一道淚痕劃過,亮晶晶的格外刺眼。

“女孩子就是麻煩!一點小事就哭個沒完。”鋼子撇嘴,卻又忍不住多看了小紅一眼。畢竟他們幾個人從小一起長大的,小紅和她媽不一樣,她從小就乖巧懂事,從沒和別人頂過嘴。

“鋼子,你去哄哄她吧!”永吉從兜裡掏出兩個柿餅,遞給鋼子。

永吉家裡有五個姐姐,從小他就知道,女孩子不高興的時候,給她吃點甜的,心情馬上就能變好。

鋼子接過柿餅,在手上顛了顛,“你小子心還挺細,這麼好的機會你咋不去呢?你不是喜歡她嘛!”

永吉悶悶地說:“你明知道,她喜歡的人是你......”

鋼子把柿餅還給永吉,“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鋼子,你去哄哄她吧!小紅和她媽不一樣。”老磨心軟見不得女人哭。

鋼子認真地看著他倆說,“飯可以亂吃,女人可不能瞎哄,萬一我把她哄開心了,砸我手裡,咋整?”

“嗨!砸你手裡,你就留著唄!”老磨不懷好意地壞笑。

“我留著,那永吉咋整?”鋼子一臉頑劣,用胳膊肘頂永吉的肚子。

“去,去!你們這兩個家夥,沒一個正經的。”永吉手捂著肚子,生氣道。

鋼子嘿嘿壞笑地說,“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什麼樣的姑娘有什麼人愛!我看你和小紅挺合適的,你趕緊抓點緊,不然她哪天跑沒影了,你後悔都來不及。再說,她又不能把你怎麼樣,你一個男的怕個啥?”

老磨湊過來,勾住鋼子的肩膀,賴兮兮地問,“鋼子,沒想到你還挺有勇氣,那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啥樣的?是甜的,還是鹹的,你和我說說唄!”

鋼子收起臉上的笑,神秘兮兮地說,“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存在的話,那她鐵定就像我的心髒一樣,沒有她,我就活不了。”

鋼子說這句話時,雖然表情認真,實則卻沒有走心,就像從嘴邊流出來的一樣順口。可是,這句話真像個可怕的魔咒啊!直到後來,他才體會到它的真實寓意。

永吉在一旁插嘴道,“我看小紅的感覺就是這樣,我只要看見她的臉,聽見她的聲音,心髒就‘撲通撲通’的亂跳,還有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我都不敢直視......”永吉看著小紅,語氣溫柔地說。

老磨看著他倆,偷偷壞笑,一巴掌拍在鋼子的腦袋上,故意大聲嚷嚷,“啥愛不愛的,你倆集體發春了是吧?”

今天車上的人少,大家都擠在前排坐著,原本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談話,可是,老磨這一嚷嚷就驚動了車上的人,大家集體回頭,一副要看熱鬧的表情,從人們的眼中可以看出來,這幾個壞小子們吵吵的越激烈,他們看的就越開心。

鋼子被老磨激怒了,狠罵了一聲,“去你爹個腿的,你才發春了呢!不是你讓我說的嗎?”

鋼子氣急,抬起胳膊夾住老磨的腦袋,老磨嘴裡慘叫,一通掙紮撲騰,和鋼子扭打作一團。

他們這幫孩子,精力旺盛,有勁沒地方使,閑著就難受,真應了那句古話,‘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力壯’,這些孩子火力太猛,非得把渾身的熱情全部耗盡才算完。

永吉看著他倆,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苦笑。他站起身來向小紅走去,由於車體的搖晃,永吉的步伐顯得有些虛浮,拿著柿餅的手也微微的顫抖起來,他心裡很怕小紅把柿餅甩在他臉上。

結果,小紅並沒有把柿餅甩在永吉的臉上,而是,依舊把他當成了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