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宣黑著臉,剛要對呂良說與朕殺了謝繼寶,卻突然想到若殺史官,就做實了自己的謀朝篡位,身後必落萬代罵名!

太子宣就只好按下怒火,佯裝笑臉對謝繼保開口道:“謝愛卿,此史書你應該把它寫做曹滿因年邁體弱,患病而亡才是啊。”

誰知謝繼保卻雙手抱拳回稟道:“回稟太子,史書乃是記錄國家的真實歷史,要留存後世的,怎可胡編亂造呢?此事微臣不能做。”

太子宣聽得心中發狠,而語言卻極是平靜,道:“這麼說來,謝愛卿是不能遵照朕的旨意了?”

謝繼保將頭一低,輕聲道:“臣不能……”

太子宣聞言就從龍床上站起身,走到謝繼保面前,拿眼盯住謝繼保的左手,陰險地說道:“謝愛卿,既然謝愛卿不能遵照朕意,那朕就取下謝愛卿左手的一指如何?”

謝繼保聽了,就跪地開口道:“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既然太子要取微臣一指,微臣怎可不依?太子取了便是。”

然後就將左手伸出,只等太子來取他的指。

太子宣看到謝繼保對斷去一指竟然無所畏懼,心中更是惱恨,就對謝繼保惡惡地看了一眼,沖著呂良將頭一歪……

總管太監呂良就眼露兇光走過來,抓住謝繼保的左手按到桌案上,拿起宮女送過來的匕首,朝謝繼保的小手指上猛一切!

一根血淋淋的斷指就落在了宮女托起的果盤裡。

謝繼保“啊”地一聲慘叫,人就昏了過去。

太子宣厭惡地望了一眼倒地的謝繼保,對呂良道:“派人把他送回府,告訴他家人,明日早朝不能耽擱,若是上朝晚了,定斬不饒!”

“是,萬歲……”

呂良走出飛霜殿,喚來小太監將謝繼保送出後宮後,就對餘怒未消的太子宣低聲問道:“萬歲,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辦?”

太子宣道:“立刻重新搜查後宮,每一個角落都不能放過,務必要找出傳國玉璽來!”

“是,萬歲……”

呂良領了口諭後,立刻就帶著眾太監把後宮好一陣地翻騰,對前朝遺留下的嬪妃有的沒的都搶了,老的嫩的都褻了,後宮裡一片啼哭聲。

這個呂良,他喪盡了天良啊!然而傳國玉璽卻仍然不見。

次日,含元殿,早朝。

太子宣依然頭戴金冠,身穿龍袍,端坐在高高的龍椅裡,依然用傲視一切且冰冷的目光,橫掃著腳下低頭站立的群臣,不說話,整個大殿上依然鴉雀無聲。

時過中天。

太子宣看到大殿上再沒有誰、敢站出來惹他心煩了,他就朝站在他身邊的呂良使了一個眼色,呂良立刻就扯著尖細的嗓音一聲喊,“有本啟奏,無本退朝——”話剛落音……

只聽在群臣中就發出一聲顫顫地喊,“微臣有本啟奏……”

太子宣拿眼朝那發出聲音的朝臣一望——

原來那個要奏本的朝臣,竟然是身著紫袍官服的右丞戚丞相。

太子宣望著這個儒雅又瘦弱、一向對自己很恭敬的老臣,他在心中對他充滿了愛意。

他不知道這個老臣對自己要奏什麼本?他就微笑著對他開口問道:“戚愛卿,你要對朕說些什麼呢?”

右丞戚丞相伸手從袖籠裡掏出一卷黃色綾錦,舉過頭頂,跨出幾步站到平臺前,顫著嗓音高聲道:“啟稟太子,微臣手上舉的也是先皇遺詔。”

“是微臣幾年前添壽時,先皇以給微臣祝壽為名,派總管太監陳公公送來微臣府上宣讀的。內容和言官曹滿曹大人手裡的密詔完全相同,絕不是偽詔!”

“所以微臣一定要看到太子手中的傳國玉璽,微臣方能稱太子為皇上,否則,太子只能是太子監國,而不是面南稱朕!”

太子宣絕沒想到右丞戚丞相的手中也有遺詔!

所以從戚丞相嘴裡說出的話猶如炸雷轟頂,炸得太子宣的腦袋“嗡——”的一下,人就懵了。

太子宣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而他滿腦子只記得去唸一句話:這個平日裡看起來弱弱的、與世無爭的文臣,今日他怎麼也會?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