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吃什麼?”艾美看了看他。

“肉!紅燒肉!”蔣競羽其實什麼都不想吃,他就是覺得頭疼,疼得他想哭。

“現在不能吃。”艾美抬手把碗端起來,蔣競羽反手一推喊了一聲:“我不吃啊。”

一碗粥都灑在艾美的手上,滾燙的。

她也沒有動,就任由那粥一點點地順著她的手腕滴下來。蔣競羽看了她一眼說:“你有毛病啊。”然後一推椅子起身走進臥室,一頭栽到床上去了。

等頭疼過去後大概就直接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看到天又黑了。

他試著坐起來,頭沒有那麼疼了。

開啟房門,客廳裡也沒有人了,桌子上和地上都幹幹淨淨的。他一時間有點想不起來早上發生了什麼事,開啟冰箱拿礦泉水的時候才愣了一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冰箱裡放著飯盒,裡面有做好的菜。

他盯著那兩盒菜看了很久,然後慢慢地抽出上面一層的飯盒,是紅燒肉。

在蔣競羽的記憶中,會做紅燒肉給他吃的只有兩個人,傭人楊姐和大姐。但是楊姐七八年前就不做了,那之後就是姐姐給他做。姐姐回來的那段時間,幾乎一直在給他做好吃的,那是他記憶中最幸福的一段時間。

也只有那麼一段時間,那之後他似乎再也沒吃過好吃的東西。

美國人做的東西不能吃,這是他跟大哥一致的意見。爸爸不喜歡吃油膩的東西,家裡的菜都跟過了水似的,一點味道都沒有,算一算,他該有三四年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他坐在那裡盯著那隻飯盒,突然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也許是從那個時候他就愛上陳艾美了,沒有為什麼,也沒有道理可講……

因為一盒紅燒肉?

真可笑。

蔣競羽睜開眼,房間裡的水晶燈弄得他眼暈。

他扭頭看到蔣競昶坐在身邊,有些驚訝地喊了一聲:“哥?”

“你醒了。”蔣競昶從沙發上站起來說,“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就在走廊上昏倒了?你把艾美嚇死了,你們一個兩個的,是說好了的嗎,說昏倒就昏倒,這前赴後繼的是要就義啊。”

蔣競羽笑了一下,抬手擋住眼睛:“艾美呢?”

“她去醫院了。”

“不是……”蔣競羽挪開一點手,透過縫隙看著蔣競昶說,“不是不能去醫院嗎?”

“你以為你睡了多久,記者招待會早過去了。”

“是嗎?”蔣競羽仍然抬手覆住眼睛,彷彿過了很久,他才說,“她是跟杜澤山在一起嗎?”

“嗯。”蔣競昶終於覺得不對勁,低聲問,“競羽,你跟艾美……”

“哥……”蔣競羽終於低低地喊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些許沙啞,搞得蔣競昶不太敢再往下問了,只等他說下去。

但是蔣競羽卻沒有急著往下說,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說……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呢?”

“什麼怎麼辦?”

“艾美她好像愛上別人了,”有水滴順著眼角一路往鬢角流下去,但是他沒辦法,只能任由它們流淌著,“但是我好像……我好像……愛上艾美了。”

蔣競昶微微一愣,房間裡太安靜了,他聽見了。

那個蔣競羽……

他唯一的弟弟……

天不怕地不怕的蔣競羽……

他竟然……在哭。

病房裡的陽光很好。

杜澤山睜開眼的時候,最先聞到的是丁香花的味道,對他來說這就是夏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