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離歌從祠堂出來後,邊走邊抹淚,也沒留意周圍,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片竹林。

這是一個緩坡,蔥蔥鬱郁的竹子一望無際,直順著緩坡長上去,漫山遍野的延伸開來。

霍離歌索性走進竹林,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扶著竹子,終於哭出了聲。

她不是梨花帶淚,也不是嚶嚶抽泣,而是像孩子似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哭的稀裡嘩啦,哭的撕心裂肺。

後面的於元意只是遠遠的跟著,可也順著風聲聽到了這邊的哭聲,一聲聲都是傷心的宣洩,全然不似平日柔怯的離歌。

又過了一會,離歌的哭聲終於慢慢歇了,只是身子還控制不住地抽動。

她突然回頭,盯著於元意的方向,還帶著嗚咽聲,說:“出來。”

於元意從竹子後面顯出身形,慢慢走了過來,他從懷中掏出帕子,遞給離歌。離歌展開帕子,細白的紗絹繡了一株紅荷,並兩個娟秀小字“離歌”。

於元意心中暗道一聲:“糟了,拿錯了。”

“你喜歡離兒?”

哭過的嗓子有些喑啞,可說出的話更讓於元意吃驚。

“你……”

於元意仔細看著對面站的離歌,不,這不是離歌!

她是霍安歌。怎麼會這樣?那她方才……

“我只是想來看看乘風哥哥和那個姑娘。”

霍安歌抬起眼睛,水霧迷濛的眼神如此茫然,全然不似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麼明媚,那麼囂張。

她低聲說了一句,像是回答於元意,又像是自言自語。於元意突然覺得,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厲害。

“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他了。”

“所有人包括我自己的爹爹,都認為我太過驕蠻,只有他懂我是為什麼。”

霍安歌還在喃喃的說著,看著遠方,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她睫毛上還掛著細碎的淚花,嘴角卻已經笑了出來。

“後來有一天,我偶然得知,在很小的時候,大伯就給我和乘風哥哥訂了娃娃親,我高興的一夜沒睡。”

“我天天盼著長大,一心一意的等著嫁給乘風哥哥的那一天。”

“可是過了幾年,就傳來了大伯在前線通敵的訊息,嬸娘日日來我家求爹爹,可爹爹總是沉默不語。再後來……朝廷上下都說是我爹爹秉公執正,大義滅親,而乘風哥哥也來退婚……”

說到這,霍安歌眨了一下眼睛,一滴碩大的淚珠滑落。

雖然知道她不是離歌,可看著她如此,於元意也是不忍心。

“霍小姐,恕在下多嘴,感情的事情如果勉強,只會兩敗俱傷。”

“你說的話和離兒一樣……”

聽了於元意的話,安歌回頭,噙著淚的眼睛像藍色的湖泊,那麼悲傷。

“離兒,姐姐對不起你,所有人都喜歡的離兒,活下來的那個應該是你,不應該是我……”

安歌雙手掩面,身子慢慢滑落,終於跪坐在草地上,如風中的一片孤葉,瑟瑟發抖。

於元意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陪著她一同跪坐在地。

安歌覺得頭痛欲裂,突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