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靈抬眼看著他, 不知道他這是何意,當日自己叫去的是自己身邊的人,想必他應該是不認識自己的。想到這裡,於是便不想和眼前這個笑意盈盈的人搭話,點了點頭, 也沒有出聲。

看著紀靈的一系列動作,那書生也不生氣, 只是打量了兩人一眼,隨後便引著自己的同窗們出去了。

直到走遠了, 才隱隱的聽到從那幫書生之中傳來的只言片語。

“剛才那個也是紀家的人, 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會做生意的。”

“龍生九子, 都各有各的不同, 更何況是人吶。我倒是覺得這位紀公子不像是這紀家的人才好, 不然真是生生毀了那麼一個俊美無雙的人了。”

……

隨著眾人的走遠, 後面傳來的聲音漸漸地聽不清了,但是唐小包還是能從他們的只言片語之中聽到關於紀靈的名字, 轉頭看向了自己身邊的紀靈,眼神十分的疑惑,“你和那人認識嗎?”他覺得那個書生怪怪的,只是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下意識的想要離他遠一點。

紀靈思索了一會兒, 還是搖了搖頭,除了那日見過他那麼狼狽的身形之外,他再沒有見過這個書生了。停頓之後, 看向一直看著自己,似乎還有些如有所思的唐小包,淡淡的笑了出來,“既然是和我們無關的事,那我們便先回去吧?”

“嗯。”唐小包點了點頭,並不反駁紀靈的話。

只是兩人朝著院子的那條路走去之時,紀靈故意落後了一點,隨後同自己身邊的風淩小聲地說道:“去查查,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了?”

“是,少爺。”

風淩領命離開,紀靈轉頭便見到察覺到了自己的行為,站在那裡正在疑惑的唐小包,連忙快了兩步走了上去。

另外一邊,二夫人在聽到下人前來報信之時便覺得腦袋一陣轟鳴,隨後忙不疊的朝著行刑的地方趕來,希望能夠救下自己的兒子,只是趕到的時候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看著被下人攙扶著生死不知的人,驚叫了一聲。隨後十分難以置信的看了一眼大老爺,語氣中有著難以掩飾其中的慌張以及責怪之意。

“我兒是犯了什麼錯,你要這樣對他?”

聽到二夫人語氣中的不滿,大老爺原本就因為今日之事而顯得有些不滿的眉頭又迅速皺了起來,隨後看向了這個女人,淡淡的說道:“你自己教出來的兒子,難道你不知道他自己做了什麼事嗎?”

原本被一時的憤怒沖昏了頭腦,才敢沖著這位紀家的大家長吼叫,此時被他的眼神一瞪,原本聚集起來的那點勇氣很快便煙消雲散了。只是諾諾的看著大老爺,再也不敢說其他的。

見到這婦人終於安靜了,大老爺轉頭看向此時悠悠轉醒的人,淡淡的說道:“原本我以為他能接過紀家這幅擔子,現在想來卻是我想岔了。”說完之後,便帶著自己身後的管家一同離開了,雖說這次的事情讓那些書生們閉了嘴,只是後續還有許多麻煩事需要處理,特別是那些人散佈出來的謠言,他不得不去處理處理。

被大老爺剛才那一番言論震撼住的二夫人此時呆呆的看著那人離開的方向,隨後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原本心底升起來的那份憤怒一下子便被心疼給取代了,連忙跑到自己的兒子面前,看著他十分輕柔的問道:“我的兒,你這次遭罪了。”

原本剛剛被疼暈,現在醒過來的紀濤此時醒了過來便聽到自己母親的哭訴,瞬間便覺得聲音十分的刺耳,只是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在擔心自己,於是強壓下自己想要發火的沖動,竭盡全力的說道:“母親,我現在全身上下十分的疼,我們先回去再說其他的吧。”說完,便忍不住抽了一口氣。紀家的家法是傷不到骨頭的,只是那些皮肉之傷卻是最難熬的,打在身上是真真切切的疼啊。

見到自己兒子這樣,二夫人的眼淚掉的更加的兇了,只是想到現在要把自己的兒子帶回去,於是生生的止住了眼淚,隨後連忙叫那些下人輕手輕腳的將人帶了回去。這一路,少不得十分細心地叮囑著。

即使是府中其他人不知道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只是動靜鬧得如此大,不過兩天,不管是外面還是府中都將紀濤受罰的事情傳遍了。

二夫人坐在床邊看著臉上已經略微有些血色的紀濤,端來藥碗一口口的喂給他,等到吃完之後,便想離開讓他好好休息,誰知道才剛站起來,就像是想到了什麼,接著坐了下來,看著自己的兒子欲言又止的樣子。

原本這幾天那裡都不能去,再加上丟了那麼大的臉,紀濤心裡的煩躁感一日比一日強,現在看著自己母親猶豫的樣子,也顧不得想自己的母親都是為自己好的這些事了,語氣中頗為有些厭倦,“娘,你有事不妨直說吧。’

二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心疼他最近遭了大罪,也就沒有在意他的語氣,輕輕地皺起眉頭,擔憂的說道:“濤兒,你這次在外面惹得事情實在是頗為大了一些,我看要不等你傷好了之後便去和你大伯歉意,承認你所犯的錯誤。”

紀濤有些不能理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不明白她為何這樣說。

見他一直是一副理解不了的樣子,二夫人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還是將那日大伯說過的話告訴了自己的兒子。

聽到自己的大伯居然有想要把家業給他的時候,紀濤還是有些驚奇的,只是隨後聽著自己的母親的講述,看著她面臉愁容,便明白事情似乎被自己弄砸了。想到這將自己大伯的性格,紀濤並不認為自己去道個歉他便能將對自己的影響變好。看著自己母親十分擔憂的樣子,紀濤終於知道了自己做錯了什麼,於是對著自己的母親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會去道歉的,因為我給紀家惹來了麻煩,但是若是想要大伯迴心轉意,想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他現在明顯更加看重紀靈。”

二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頓時便覺得他的命再苦不過了,拉著他的手,淚眼婆娑的說道:“那可怎麼辦才好?”

怎麼辦?紀濤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看著自己還在哭哭啼啼的母親,心底很快湧上一陣煩躁,隨後不耐煩的說道:“我怎麼知道怎麼吧?這段時間我會老實一點的,等到大伯氣消了,我再去好好表現。至於那家主之位,我想希望恐怕是不大了。”

聽他這樣說,二夫人更加的傷心了,原本他就指望自己的兒子當上家主,到時候自己好揚眉吐氣一番,看誰還敢在自己的身後說自己是小三上位的,到時候直接撕爛她的嘴。一想到自己的兒子當不上家主,甚至還會被那個紀靈壓在手掌之下翻不了身的時候,她的心裡便升起一陣恐慌,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一下子就抬起了頭,隨後盯著自己的兒子,語氣中帶著十分的激動,“你不是喜歡那個桑家小姐嗎?若是能夠得到她,那你就等於得到了大夫人的支援,到時候對你成為家主的道路十分的有幫助。”

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握緊了自己的手,低聲說道:“我先去找大夫人,若是行不通,你便想個辦法生米煮成熟飯,那時候她便非你不嫁了。”

對於第一條,算是過了明路,若是選擇第二條,被外人知道了肯定會對女兒家的名節會有所損害,甚至還會有人罵她不知廉恥,只是這是唯一一個讓桑佳藝順利的嫁給自己的方法了。紀濤略微想了片刻,對桑佳藝的肖想還是佔了上風。他若是佔了那桑佳藝的便宜,他一定會對她負責的。

見到自己的兒子同意配合自己的計劃,二夫人十分的高興,在心中默默地盤算著什麼時候才能去和大夫人提起這件事。並且以什麼樣的理由讓自己這個精明的妯娌答應自己想要做的事,做了那麼多年的對家,她是知道這個大夫人想要的是什麼的。

和自己的兒子商量了一番該拿著什麼禮物去送,才起身離開了紀濤的住處。

吩咐管家給今日前來的幾個書生準備好禮物,才邁著自己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剛才那點鬱悶之情便消散了幹淨,隨後處理完最近的幾樁生意。便想到了紀靈,紀靈是他看好的繼承人,現在看起來比紀濤合適的多了,畢竟紀濤實在是太分不清楚狀況,而且也太能惹事了。

想到自己夫人上次的提議,大老爺突然想到自己因為生意上的事出去了那麼久,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沉思了一會兒,便叫身邊的下人替自己去傳一個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