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紈絝之間, 也是有一定的座位方式的。作為這場宴會的主家,即使不知道紀靈現在在紀家的地位如何,是不是像看到的那樣,眾人還是一致決定讓他坐在了主座之上。只是緊挨著幾人的便是那個雷公子,以及剛才提議的張公子。

一行人坐下之後, 便毫不客氣的開始了。

“既然我們今天來到的是紀家,那便讓紀公子先開個頭如何。”雷公子看著自己剛剛結交的好友, 高聲笑道。

紀靈看著他那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也沒有多說什麼, 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 臉上盡是挑釁, “既然是行酒令, 那便也得給我一個題目吧, 不然光是我一人坐在這裡, 恐怕想不出一個十分恰當的題目來。”

眾人聽了,覺得十分的有道理, 其中一個女子因為和眾人混熟了,此時也不怎麼避諱。看著紀靈笑盈盈的說道:“既然我們今天是來賞花的,那我們便以花開頭說一句如何?”

既然有人已經開口了,那其他人自然不會反對, 於是紛紛的應和了。

只是掃了一眼周圍興奮的人, 紀靈也絲毫不客氣,想了想,便開始了自己的第一句,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說完,十分謙虛的朝著眾人說了一句獻醜了。

只是眾人聽聞,亦是覺得十分的厲害。照道理,等到紀靈過後,便輪到了他身邊的唐小包。

看著示意接力的花傳到了自己的手中,唐小包有一分鐘的懵逼,他一直以為自己和紀靈是一體的,既然紀靈已經行了酒令,那就和自己無關了。只是想到今日的題目,唐小包有些為難,因為他也背過許多關於花的詩句,只是此時拿出來會不會顯得不太好。

見到唐小包猶豫了許久,紀靈還以為他不會,心底還責怪自己剛才沒有仔細思索。想到原來他身處的環境,想來也不會像這裡一般專門請人教導,就在他正準備開口向眾人說明自己替唐小包喝完這杯懲罰的酒之時。只聽到旁邊傳來了一個柔柔的聲音,顯得十分柔和的說道:“想來唐哥兒不擅長這種遊戲,不如這次便繞過他吧。”

聽到那聲唐哥兒,紀靈的眉毛不置可否的動了動,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什麼,隨後看著桑佳藝,眼中多了一份打量。

桑佳藝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再加上是大夫人親自接引過來的人,因此在座的眾人都會給她幾分薄面,此時聽到她的提議,也沒有人出來反對。只是暗地裡怎麼想的,已經不是在座的眾人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繞過了自己,唐小包自然是鬆了一口氣,自己是能拿別人的詩詞出來,只是那終究有種剽竊的錯覺,讓他隱隱的有些心虛。只是看著桑佳藝,看著她始終十分溫柔的看著自己,便忍不住想著,是不是因為自己來的時候曾經幫過她,所以她現在也幫自己一次。只是還沒有等到自己想出個所以然來,桑佳藝早就將自己的目光移了開來,落落大方的說道:“既然已經繞過了唐哥兒,那接下來便是到我了,女子不才,獻醜了。”說完,便將自己的詩句說了出來。

即使是知道她是自謙的,但是聽到她將自己心中的詩句說出來之後,那華美的詞語不免惹得在座的眾人捧了捧場。等到她落座之後,捧花自然傳到了下一位。桑佳藝悠閑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目光不斷地在在座之人的身上打量,只是餘光還是時不時看向唐小包,不知道帶著點什麼意味。

在席期間,眾人玩樂的十分的愉快,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唐小包的存在。只有紀靈注意到,那個姓桑的姑娘,會時不時的將目光放在唐小包的身上。即使是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但是依舊不得不讓他有些警惕。

一天下來,眾人也熟悉了一下,連帶著原本有些被排除在外的唐小包也因為紀靈的原因受到了大家的接納。

等到各自分別的時候,雷公子還拍著紀靈的肩膀,相見恨晚的說道:“好兄弟,等到你改日有空,便到我的府中一續,我保證好好地招待你。”

看著自己眼前這個心直口快,但是為人頗為豪爽的傻大個,紀靈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了下來,接著便帶著唐小包回去了。

紀家的大門到他們的院子也頗有一番路程,看著唐小包沒有什麼變化的臉,紀靈緩緩地問道:“今日可有受委屈了?”

聽到紀靈的話,唐小包其實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今天這一路下來,紀靈和那個桑姑娘總是有意無意的護著自己,即使是有兩個寵壞的小姐想要找自己的麻煩,也沒有找成,半道都被攔截了下來。今天雖然在他們的袒護之下還算可以,但是也讓他明白了小門小戶和豪門大戶之間的差別,光是有些玩意,聽都沒有聽過,更不要說是能精通了。

想到這裡,未免有些沮喪,隱隱的還有給紀靈丟臉的感覺。即使是那些人不說,他還是感覺到了當紀靈說自己是他的夫郎的時候,那些人是多麼的詫異,那眼中的難以置信簡直遮都遮不住。看著紀靈,有些羞愧的問道:“我今天是不是給你丟臉了?”

紀靈轉頭看著自己身邊顯得十分沮喪的唐小包,想了想,還是摸了摸他的頭,淡淡的說道:“沒有,你很好,至少比那些公子小姐都好。她們只會說些大而空的話,而你卻會做很好吃的飯菜,就這點而言,你已經勝過他們很多倍了。”

紀靈雖然已經說得十分的溫柔了,但是唐小包還是一點都沒有被安慰到的感覺,這聽起來就像是小姐和小人之間的區別,因此反而更沮喪了。想到這裡,越發的萎靡起來,肉眼可見的不高興。暗暗地想到,若是當初遇到的不是自己,有別的選擇,紀靈娶的都不會是他。

不知道唐小包為什麼突然之間便變得不開心了,紀靈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沒有想到其中的關節,只能默默的陪著他,打算待會兒回去再做其他的盤算。

桑佳藝結束了和眾人的聚會之後,便徑直來到了自己大姑姑的房間裡,看著坐在上面雍容華貴,閉著眼睛休息的女人,輕輕地呼喚了一聲,“姑姑,佳藝回來了。”

閉著眼假寐的大夫人看著自己眼前的侄女,臉上立馬就露出了一個十分溫柔的笑容,接著便將人呼喚到了自己的面前,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關切的問道:“今日可有什麼收獲?”

“來這裡的人都很好,也都十分的照顧我。”桑佳藝語氣十分輕柔的說道,就像是被盛情款待了一番,臉上始終帶著盈盈的笑意。

大夫人打量著這個無論是樣貌還是其他都十分讓自己滿意的侄女,像是不經意一般的提到,“今日我囑咐多看顧這你的紀三可還行?”

桑佳藝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臉色也未曾變過,語氣依舊溫柔,甚至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絲羨慕,“那紀三公子自然是人中龍鳳,對自己的夫郎也是極好的,在座的眾人雖是不說,但是心裡還是有些羨慕的。”

只見大夫人聽到前面那句還十分滿意,等到後來那些話時臉色有些不好看了。想到紀靈那個夫郎,沒有想到居然還那麼大膽的跟著去了,原本還以為是個守著婦道的,誰知道卻也是一個愛吃醋。想著自己原先的盤算,還是給自己的侄女說了一些話。

等到桑佳藝從大夫人的房裡出來,臉上依舊帶著那招牌似的笑意,跟在身邊的小丫鬟打量了自家小姐一樣,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我們最近幾日要留在這裡嗎?”

桑佳藝柔柔的看了她一眼,十分自然的說道:“自然,既然大姑都說了要我留下,我自然是得留的,不然我爹那邊該怎麼交代。”只是說這話的時候,眼前不自覺的浮現起唐小包的那張臉,想到宴會之上因為緊張而不自覺泛紅的臉頰,心中便有一絲悸動。還連帶著想到了他身邊的紀靈,莫名的嘆了一口氣,可愛的東西雖好,可惜已經有主了,若是沒主,她都想弄回去養著,看著也好啊。

完全不知道桑佳藝對自己的這些想法,唐小包自從回來之後便覺得自己心裡堵得慌,連帶著對著紀靈都有一種自卑的情緒在。看著什麼都會的紀靈,再看看除了做菜其他什麼都不會自己的自己,唐小包還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懊惱,於是這份懊惱最後便成了自己不想理會紀靈的行動。

見到唐小包的一系列反應,紀靈捉摸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弄清到底是為什麼。直到睡覺之前唐小包自己悶悶不樂的睡在裡面,紀靈才覺得事情的發展好像不太對。

將人挖過來,強硬的抱在自己的懷裡,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被熟悉的溫度包裹著,唐小包也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著盯著自己的紀靈,從他認真的眼神之中看得見自己的倒影。鼻子有些酸,雙手抓著他的單衣,將頭埋在他的懷裡,沒有說話。

見到唐小包這樣,想了想今天回來的時候唐小包說過的話,料想他應該是自己鑽了牛角尖了。也不去辯解,只是拍著他的背,溫聲說道:“我此生的伴侶只會有你一個。”這大概就是他能說出的最重的情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