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乘風你滾出去!馬上、立刻!”晏羽盯著那道影子,心髒快從喉嚨裡跳出來了,血氣一波波往臉上湧。

如果他此刻擁有一雙健康的腿,跑路的速度絕對能夠秒殺易乘風。

更加猛烈的一波兒瓶瓶罐罐劈頭蓋臉飛了出去,也顧不得會不會把人砸傷,其實有些東西還是蠻有殺傷力的,比如浴鹽罐子,比如沐浴刷子。

乒乒乓乓地砸了一地,玻璃碴子亂迸。

易乘風頂著怒火,渾身只一件平角褲頭,光著兩腳迎著槍林彈雨奮勇向前,唰啦一下撥開浴簾站到浴室裡。

擱架上的東西都被晏羽扔光了,仍然沒有逼退這個大魔頭的腳步,晏羽一把扯過手持花灑,將水龍的水流開到最大,對著易乘風的臉就噴了上去。

易乘風著實沒有想到敵人這麼狡猾頑強,彈盡糧絕了之後居然還懂得用水攻!

“噗——”他噴出一口灌進嘴裡的水,“大家都是男人,你用得著反應這麼激烈嗎?你是黃花大姑娘嗎?這麼怕人看!”

易乘風迎著悽風冷雨據理力爭,“再鬧我可真生氣了啊,你別後悔!”

他臉上身上全是水,連內褲也濕透了,像只落湯雞,炒雞狼狽。

“出去!”晏羽掄起花灑朝他呼過去,最後的武器,最後的掙紮。

易乘風抬手抓住晏羽握著花灑的手腕向上一拉一按,咣當撞在他頭頂的靠枕上。

晏羽手腕痠麻,花灑從他手裡松脫,嘩啦掉到地上,汩汩的水流蜿蜒成一條委屈的小河。

他用力掙紮,另一手過來想扳開易乘風鐵鉗似的的手指,同樣輕輕鬆鬆被他抓住按在頭頂制服。

短暫的水攻結束,守方易乘風大獲全勝。

晏羽殺敵一百自損八千,他身上蓋著的那件雪白毛巾浴袍已經沾水濕透了,掙紮中還滑落了一點,露出他因情緒激動上下起伏的瘦削胸膛。

“現在老實了?鬧夠了嗎?”易乘風輕輕鬆鬆一隻手就能制住對方的雙手,讓他動彈不得。“不就是問問你是不是不舒服嗎?要是我什麼都看見了,你是不是還得拎著剃須刀割腕,或者拿鼻毛剪自刎?!”

晏羽被他捏著兩手按在頭頂,居高臨下的視野裡是他白皙瘦弱的半露身體,久不見日光的肌膚白得透明,隱約能看見下面淡青的血管。他的大臂並沒有比小臂粗多少,纖細的骨骼上薄薄地覆著一層血肉,像女孩子一般柔弱。

這時的晏羽反倒安靜了,放棄任何無謂的抵抗繳械投降,他雙手被捉住,雙腿又不能動,跟一條被人按在砧板上的魚沒什麼區別。

他微微閉上眼睛,濡濕的睫毛輕輕顫抖,臉色孱弱冰白,連唇都是淡淡的豆沙粉,只有一頭濕了水的黑發愈加烏亮。

濺在他臉上的水珠倏而滑落,隱入鬢發,給人一種流淚的錯覺。

他不會真的哭了吧?

易乘風忽然覺得喉嚨有些緊,所有斥責的、譏諷的、玩笑的話統統都卡在嗓子裡倒不出來。

沉默,尷尬的沉默……而且目前兩人的這個姿勢……怎麼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羞恥?曖昧?¥……

他的視線無意中掃過對方胸膛上兩處小小的,淺淺的……小紅豆。紅豆生南國,春來……

易乘風下腹一緊,丹田躥火,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某處正在發生不可言說的變化,見鬼!

他篤地松開手後退了幾步。

晏羽張開眼,一雙水亮的烏眸像是要直直看進他大腦裡,將那一瞬莫名其妙的綺念暴露在陽光下供人鞭撻。

易乘風倏地轉開視線,好像剛剛被人欺負受了委屈的那個是他!

“你先出去。”晏羽扯了下身上的浴袍,語氣裡已經沒了剛剛的乖戾。

畢竟他剛剛完敗,一時也拿不出任何反敗為勝的利器,只能動動嘴。

他有太多跟生活妥協的經驗,如果這樣不夠,他還可以加上一句“求求你。”

易乘風逃跑似的鑽出浴簾,一腳踩在香皂上險些滑了個狗啃屎。

他站在洗漱間呼呼喘著粗氣,直喘得大腦缺氧,好一會兒才從毛巾架上摘下昨晚自己用過的那條毛巾,將全身草草擦了一遍。

易乘風!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