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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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昕將手中茶杯擲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乍然響起,“寧茴啊寧茴,你真是難得聰明一回。”她殊麗的面容上俱是閒適悠然,不緊不慢繼續道:“可惜啊, 現在你該上路了。”
寧茴抓著被褥的雙手猛然攥緊,本就因病蒼白的臉更是淺了顏色, 她尖聲道:“裴昕你敢!裴郅不會放過你的!待他回來,待他……”
裴昕不耐地打斷她的話, “長兄?剛誇你聰明,結果又犯傻了。”
她起身輕撫著托盤裡的白綾, “他遠在江都, 回不回得來還不一定呢, 就算回得來也是死路一條, 罪狀已定, 他裴郅完了。”
“他是你哥哥!”寧茴呼吸一滯。
下人將白綾扯開,兩人分執兩頭,裴昕看著在床上驚恐掙扎的寧茴燦爛一笑, “我的兄長從始至終只有裴都一人,裴郅?呵, 寧茴, 這麼多年這麼多事, 你怎麼還是這麼天真呢?”
裴昕雙手交疊輕放在腹前, 下巴微抬,面目冷漠,“動手。”
寧茴的哭喊聲響徹整個裴家正院,臨死前的悽喊更是叫守在外面的下人們心驚膽戰,太子被圈禁,皇上病重,定王妃夫婦堂而皇之地對裴夫人下手,很顯然這大衍朝的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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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茴睜開眼睛,陽光刺眼,她忍不住抬手遮擋,透過指縫看著頂上的青綾帷帳,腦海裡迴盪著原主被白綾勒死的結局,一時有些恍惚。
半晌,她慢吞吞地抬起手在自己臉上狠狠掐了一把,嗯,是疼的。
很好,現在也是時候認命了。
認命的寧茴長舒了一口氣,緊繃著的身體略有些鬆緩,手放落在錦被上叫了一聲青丹。
婢女青丹沒見人影,倒是外間正在和大夫說話的婦人穿過珠簾門快步到了床前,見她醒來連忙曲身一手輕握著她的手腕,一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目中半含憂色,柔聲道:“小茴。”
眼前的婦人梳著高髻,斜插兩根鎏金鏤雕雙雁簪,身上罩著墨綠印花紗裁成的大袖衫,眉目端正印堂開闊,隱透著大氣。寧茴在腦子裡扒拉了一圈兒,這才將人和原主記憶裡的大伯母即路陵候寧夫人對上了號。
“這是怎麼了?這才多久不見,連伯母都不識得了?”寧夫人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有哪裡不舒服,連忙又叫了女大夫近前來,“勞你再給瞧瞧。”
女大夫細細看了她的臉色,又把了脈,拱手回道:“少夫人已經無甚大礙,只需再吃兩副藥散散體內寒氣,過幾日便能痊癒了。”
寧夫人聞言總算是將一直半吊著的心放了下來,打發了人跟著女大夫去取藥,坐在床沿上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神情仍是恍惚,不由嘆道:“茴兒,莫要任性,無論如何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胡鬧,若不是青丹使人往侯府送了信來,我卻是不知你這般磋磨自己,又是跳湖又是自縊,如今乾脆就躺在床上學人家萬念俱灰了?”
這說著,寧夫人喉頭一澀,眼角也是發了紅,“我這從侯府一路趕來,到現在連口茶水都沒來得及喝,你大伯這幾日吃不好睡不好,就是湘兒聽說你病了也一刻不停地從盛州往回趕。咱們各個都惦記著你,你這孽障倒好,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全叫你來要死要活了。”
寧茴聽著寧夫人的話,一顆心是又酸又痛,她知這是原主遺留下來的情緒,也不掙扎,由著它發洩出來,畢竟憋著也不是個事兒。
她拉住寧夫人的袖擺,手指緊緊收攏叫關節都泛了白,眼中含著淚,因久不說話聲音有些沙啞,“大伯母,我好恨,我真的恨死了裴昕,她明知道我心所屬,卻在裴貴妃面前勾扯我和裴郅,惹的聖上賜婚。我也恨我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人管不住自己的心,如今他因一場鬧劇定了婚事,我最後的希望都破碎了。”
寧夫人在她手背上狠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你那心思早就該碎了!你是國公府長媳,是裴都的嫂子,你的丈夫叫裴郅,在一個月前你跨進裴家大門,冠上這些名頭的時候就該碎了!”
寧夫人拎著帕子與她擦眼淚,也不知她聽沒聽進去,想著叫她一個人再冷靜冷靜,嘆了一口氣,囑託房中丫鬟好生照料,微搖著頭走了。
外頭陽光正是好著呢,牆角翠竹綠蔭下灑了一地光影,寧夫人站在屋簷下往那處瞧了一眼,心頭悶堵著的鬱氣總算是散了些。
大丫鬟柳枝撐了傘,寧夫人便帶著人去了莊子裡暫住的客房。
夏日天氣熱,不過巳時這日頭就大的叫人頭暈目眩,莊子裡三兩個負責侍弄花草的丫頭避在硃紅長廊下遮陽躲懶,時不時傳來幾聲笑鬧。
柳枝擰著眉遠瞧了一眼,“這莊子裡的丫鬟真是好生沒有規矩。”主家生著重病,她們瞧著倒是開心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