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辰景的思緒萬千,王壯壯卻沒有理會那麼多,挪著沉重的身軀,隨便尋一間順眼的房間就往裡蹭。

“累死小爺了,不管怎樣,反正有地方可以吃飯、睡覺就好了。”

雖然是為七山罪訣之人準備的房間,可房內設施還是一應俱全的,至少床是自然不會少的,至於吃的,早在王壯壯推開房間的一瞬間,就有飯菜的香味從中傳來,桌子上稱不上豐盛,至少足夠的,不錯的飯菜擺得滿滿當當的,這也是王壯壯最關心的。

“連送飯這步都省了……”辰景再次搖頭,露梗鎮上的居民不想與他們多接觸的心思從這一個個細節中顯露無遺。

“排外?還是有其他的原因?”一時得不到頭緒,辰景也只能暫時作罷。

等辰景再抬起頭來,卻發現這客棧院中空空蕩蕩,王壯壯早就貓進房中不提,連顧瑤月都閃了進去,他抬頭只來得及看到一縷白衣飄帶消失在門縫。

沉吟了一下,辰景並沒有跟他們一樣進入房中,而是足尖輕點,飛上房頂,輕如鴻毛般落下,尋了一個位置,以舒服的姿勢仰躺在屋頂上。

辰景仰望著天穹,卻看不到熟悉的日、月、星、辰,也不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有絢麗的極光在蒼穹中不住地變幻著。

時而,像是無數條江河在地面流淌見證世間興衰,最後匯聚,終是融合在了一起,如詮釋生命真諦一般,江河入海,終成汪洋。

又或是極光變成兩個柔軟毛球在挨挨蹭蹭,耳鬢廝磨,最終融合為一體,再分開時候裂為三團,好像愛的結晶一樣。

當然,風雲無常,極光也會變得狂暴,風席捲而過,雲呼嘯怒吼,彼此轟然碰撞,攪動極光破碎成億萬光點,如雨而落。

沉浸在極光變幻之玄奇,色彩之美麗當中。辰景完全忘了時間的流逝,等他回過神來,只覺得整個露梗鎮都靜得落針可聞,沒有一絲燈火,沒有一絲響動,似乎整個鎮子都進入到夢鄉當中。

辰景再看天宇,依然是原本模樣,天知道這裡的居民是如何分辨出日夜輪轉,順應天理而休息的,不過這些也不重要。

正當辰景意興闌珊,也準備歸去安寢的時候,一點稀薄燈火,被他眼角餘光捕捉到。

“是那間雕刻鋪子。”辰景直起身子坐了起來,很快判斷出那燈火的源頭就是這間客棧不遠處的雕刻鋪。

當時,第一眼看到那雕刻鋪的時候,辰景就在心中留意了,畢竟周遭所有建築都有意地在遠離這間客棧所在,空出了一片空地給客棧建造範圍之外,唯獨這間雕刻鋪在客棧不遠的旁邊,這本身就顯得古怪。

心中動念之餘,辰景一躍而下,向著雕刻鋪子而去。

眼見為實,想得再多,亦不如親往一觀。

鋪子內,燈火如豆,光芒不顯,在輕風中搖曳,好像隨時都會熄滅一樣,可這燈光,實則沒有任何意義,其光亮還不如天上極光。

辰景踏著極光,進入昏暗的燈光範圍,看到一個長著唏噓鬍渣子的似潦倒不堪的男子,正在全神貫注地挪動手中刻刀,而他手中的木也不是凡木,而是一種叫沙木的奇物。

男子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昏黃微柔燈光所籠罩的範圍,好像手上雕刻就是整個世界的全部,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外人進入了他的鋪子。

辰景伸腳挑來一把小凳子,就在潦倒男子的身旁坐下,看著他雕刻。時間,就在刀起刀落中悄無聲息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