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紅顏易老。

自那天以後的日子,辰景再也沒有回過客棧。

一開始,蕭難全身心沉浸進去雕刻中,辰景只是坐在旁邊全神貫注的看著,偶爾的交流辰景也是不發一言,只是或點頭、或搖頭,將有用之言牢記於心。

一日過後,兩人位置互換。辰景持刻刀,憑心雕刻,蕭難在旁,靜靜地看著,不見悲喜,不發一言。

又一日,辰景每每雕刻完畢,總會看蕭難一眼,若是看他點頭,則扔至一旁,看到搖頭,便重新觀察,沉思後出言求教……

七天,一輪迴的時間,轉瞬即逝。

最後幾日裡,蕭難不再發一言,刻一刀,連動作,姿勢都沒有變化過。辰景也徹底地沉浸到雕刻當中,竟是不曾發現到底是什麼人,在什麼時間送來飲食,反正,每次他放下手上刻刀,總能看到還是熱騰騰的飯菜就擺在面前。

到了最後一天,雕刻鋪子裡又一次鋪滿雕刻,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些雕刻不是出自蕭難之手,亦不是一個絕代風華,卻沒有面容的女子。

辰景的雕刻涉及極廣,無數曾經在他腦海中留下印象的人物、事物,總能以他們最輝煌,或者讓他最印象深刻的形象,出現在他的刻刀下。

當辰景終於放下刻刀後。心中有一個預感浮現出來,知道他在這裡停留的時間不長了,他再次抬頭,望向蕭難。

這一次,蕭難沒有輕易地點頭、搖頭,而是沉默稍頃,長太息出聲:“相由心生,我能從木雕上看出來你的所思所想,你的手法已經大成,藝近乎道!”

蕭難這話從字面理解,分明是讚歎,可是他的語氣落在辰景的耳中,卻聽出的又是遺憾,是惋惜。

“請指教。”辰景以師禮待之,恭敬求教。

“我能看出這些木雕相心,證明你每次雕刻的時候。都將心神、情感灌注入其中,他們才有了靈魂。”

“可惜……”蕭難搖著頭,狀極惋惜,又有些茫然,似乎他想要說的話,自己都無法分辨到底是對,還是錯?

“從中也可以看出。你是一個,無情人!”

最後三個字,蕭難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吐出來,對面的辰景聽在耳中,瞳孔驟然收縮。

“你有心,但無情!在你的雕刻當中,我看不到情。”

辰景一直等到蕭難嘆息著將話說完,方才恭敬地道:“敢問,何為情?”

“何為情?”蕭難似乎也犯了難,低著頭良久,才緩緩地說道:“情之為物,生者可為死,死者可復生。”

蕭難再搖頭,說道:“但是從你的作品裡面,我看不到這些、畫人畫皮難畫骨。”

辰景默然稍頃,徐徐道:“弟子也不知道蕭師說什麼是情,什麼是無情?”

“我只知道,若為珍視之物,我當以命守護!”辰景說話同時,伸出一隻手來,高舉過頂,在最高處翻掌而下,向下一壓。

轟~~

一掌落下,擺放在地上的成千上百個木雕浮空而起,一個個身上或多或少,或簡或繁,或粗或細都浮現出一個個赤雲劍形圖案。

霎時間,整個雕刻鋪子成百上千倍的明亮,將微弱的燭光掩蓋在這樣的光亮下,昏如夕陽。

轟轟轟轟轟轟~~~~

一個個木雕炸開,一個個赤雲劍形圖案懸浮而起,匯成一條江河一樣的光帶環繞在鋪子上空,最終蜂擁而來,匯聚於辰景舉過頭頂,遙遙相對的雙掌間。

辰景一邊將兩隻手慢慢地合攏,不住地壓縮著那些赤雲劍形,讓它們燃燒得最明亮,最耀眼,同時靜靜地看著蕭難眼睛。

蕭難精神恍惚,彷彿是看到七天前,雲清從外面踏進來時候的眼神。

那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