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七刻,天灰濛濛的,剛冒頭的微弱晨曦尚不足以驅散空中烏雲。

即使辰景已經給蘇雨蓋上了一件長袍,可她仍然雙手環抱,臉上秀氣緊蹙,嘴唇抿緊,不知是因為驚恐還是寒冷所至,她容貌雖不說多好看,但五官乾淨,氣質精緻也頗有小家碧綠的感覺,這般模樣下不禁讓人有我見猶憐之感。

辰景伸手在蘇雨肩上一扳,反轉過她微側的身子,可她卻全然沒有醒來的意思,不知為什麼的,辰景心中生起一種親切感。

雙眼緊閉的蘇雨,直到辰景用手背似在她臉上輕柔而緩慢的撫摸過去時,她才終於睜開了眼,一絲日光透過烏雲從洞穴的一旁照射下,蘇雨看見了辰景陰晴不定的的半臉。

隨著一聲驚叫打破了山麓間的一片靜謐後,蘇雨才徹底醒過來。她先是有些慌張的雙手抱胸,知道意識也完全清醒後,才看著辰景放鬆了下來。

“仙師?”蘇雨正待起身說話,便見辰景抬起手來,好似握著一縷般虛手朝她身上按去。

蘇雨言語一頓,先是渾身一沉,身子低了一下,感覺是有什麼東西入了體內。隨後一股莫名的溫暖遊走了四肢百骸後,周身又變得十分輕鬆起來。

她臉上頓顯驚異、欣喜的神色,蘇雨雖說休息了一晚,可因為漁村的事,她睡得並不好,且因為她是逃命至此的,已經整整半天沒有進食,早已飢腸轆轆,此時只是起身都覺得身上頗為沉重,疲累不堪。

但辰景虛手撫過後,她頓時不再飢餓,身體也舒服了許多,此時活力四射,頗有一種能一拳打死一頭牛的良好感覺。

“多謝仙師。”蘇雨料想是辰景手段,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朝他感謝的。

只是辰景有些愣愣的看著她並未立刻答話,他看蘇雨已經清醒,本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原則他不再好背蘇雨下山。

可看蘇雨那嬌柔虛弱的體質,要是等蘇雨慢慢走下山恐怕天都要黑了,於是他便以一點微弱柔和的靈力為其護養,只是他靈力入了蘇雨體內後,卻讓他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一種一言難盡的感覺。就如自己以往在夢中從夢中的自己去看世界一般的奇妙感覺,而他之所以不回話是因為他還沉浸在這感覺中無法自拔。

“仙師?”許久,不見辰景有反應,蘇雨出言呼喚道。

“無事,走吧,去看看是何方妖物在此作亂。”辰景話音落下,向著她伸手示意一番,隨即當先向著山下走去,蘇雨見狀吐了吐舌,也不說什麼,趕忙跑到他前面帶起路來。

其實辰景本不欲趟這趟混水的,他現在還在被琲雲蟲谷所尋追殺中,只是因為小河村的事讓辰景感觸良多,且這裡也很快出了琲雲蟲谷的邊境進入了雲虛宗的管轄邊境。

想著到了雲虛宗的管轄邊境琲雲蟲谷的人應該就不敢那麼放肆了,隨即才決定下去看看。

不過,也只是看看,辰景深知除惡務盡的原則,不然就會像自己這樣陷入無止境的恩仇糾葛中,會牽連很多人,讓與自己有關係的人被惡人報復。

且,就算不到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身上,也會牽連一些無關的人身上,這辰景也是在那些小說傳記裡聽到、看到過了。

總有一些沽名釣譽,自稱道行高深之輩舉著斬妖除魔,為國為民的大旗,與大妖相鬥,要分生死高下。可實則本領不外如是,當真鬥過一場,發現不敵或奈何不了大妖后,便留下一段狠話匆忙逃掉。而受苦的還是那些無法逃離的百姓,大妖會將憤怒遷怒於他們,索取更多的祭品獻祭。

而那所謂的道行高深之輩,不但沒有救人,還害得更多人家破人亡,這在辰景眼中是愚昧不可之舉,隨即他才打算趁著天色微亮,萬物俱寂的時候下山去村中打探一二,若妖物可敵則伏之,若不可敵,辰景便會將此事記下,上報宗門處理.....

辰景覺得自己的安排嚴絲合縫、無懈可擊,這樣斷不會出什麼累人累己的岔子,只是他忽略了蘇雨。

蘇雨很明顯是個路痴,本來是順著山路下山的,可她東湊西拐下,硬生生走到了一處顯然多年來毫無人跡、雜草齊腰的地方,此時二人正在草堆中艱難行走著,用兩條路硬是生生踏出一條路來。

“你真的認識路嗎?”蘇雨一個踉蹌眼看要被雜草絆倒時,辰景趕忙拉住了她,強壓下心中不喜和顏悅色的朝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