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被她養廢了

柳心眉忽然輕輕的笑了出來，她微微挑了眉，含著笑問道：“嬤嬤，您就沒有覺得這個安夫人哪裡不對嗎？”

馮嬤嬤心下一鬆，她家小姐醒來之後總算比從前聰明瞭。她原來明裡暗裡提醒過，小姐卻是渾然不覺的。夫人走了之後，她的身份就有些尷尬了，作為小姐的教養嬤嬤，她卻感覺像是客居在人家，行動舉止分外的謹慎。

“王妃，您也覺得不對了？可惜啊，等我有所察覺的時候，您對安夫人已經非常的依賴和信任了。”馮嬤嬤搖頭嘆息。

“嬤嬤覺得哪裡不對了？”柳心眉含笑問道，她已經看出了問題的所在。

“小姐被她養得......廢了。”馮嬤嬤斟酌了好半天，到底是憤憤的說了出來。

嗯，這才是症結所在，柳心眉點點頭，安氏一個年輕的女子獨自在侯府裡生存了幾年，闔府的下人卻沒有挑釁做對兒的，想來也是有幾分手段的。她若是真心疼愛柳心眉，她一手帶大的人，怎麼會怯懦無知到如此地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安夫人對她的教養是抱著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

“馮嬤嬤，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啊？”柳心眉很有耐心的問，有些問題就是這樣，水落才能石出。

“咳，那時候你才幾歲的年紀，夫人早逝，侯爺又去鎮守邊關，那安夫人是整日把你帶在身邊的。也是難為她了，自己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兒，卻把你照顧得十分周到。衣食住行都是極精心的，就連說話都是柔柔的，從來不曾高聲，連帶著小姐也學了這般模樣。誰見了都誇，這嫻靜溫婉的性子，實在是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品德。“馮嬤嬤想起過去的事情，話就多了。

嫻靜溫婉？柳心眉頻頻點頭，真有她的，一個幾歲的孩子，不是應該天真活潑的嗎？一個孩子若是在童稚的年齡做出不相應的成人舉動，那無疑是悲哀的，因為他失去了永遠都尋不回來的快樂。任何以童真作為代價的拔苗助長都是對人類的犯罪，違反了自然規律的成長，是畸形而且是變態的。

“爹爹就不曾發現嗎？”柳心眉問，唉，有後娘就有後爹啊，男人的心思不會那麼細膩，也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哩。

“王妃，邊關戰事吃緊，侯爺哪裡有閑暇的時間顧家啊？但是安夫人每月雷打不動的給侯爺修了書信，事無巨細的向侯爺描繪著侯府的一切。”馮嬤嬤實話實說。

當柳毅再次見到女兒的時候，柳心眉都已經長高了不少，雨後新荷般的亭亭玉立。他激動的去擁抱晝思夜想的女兒，卻沒想到這孩子驚懼的躲到安流煙的身後，陌生人一樣的瞧著他。

安流煙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從身後拖了出來，指著柳毅介紹：“大小姐，你爹爹回來啊！你不是每天都吵著要見他麼，如今在眼前了，怎麼倒不敢相認了呢？”

柳峻熙已經長成了英氣勃勃的少年，也滿心歡喜的跟妹妹打著招呼。柳心眉卻不十分怕他，慢聲細語的跟他聊了起來，也逐漸的跟柳毅親熱起來。安流煙悄悄的走開了，並不妨礙他們父女兄妹團圓。看著她落寂的背影，柳毅心頭湧上了一抹愧疚之情。最深沉的愛就是默默守在你身邊，看著你肆意的歡笑陪伴你走過所有陰霾的時光，可是這個女人，連守候的機會都沒有，以一個人的力量支撐著他心無旁騖的為國盡忠。

安流煙指揮著下人為柳毅父子接風洗塵，在席間還是親自照顧著柳心眉的吃喝，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顯得十分親密。柳毅的眼睛微微紅了，先夫人有情，這個卻有義啊！他柳毅何德何能，竟然遇見的都是天下至善至美、至情至善的女子。

緩過了鞍馬勞乏，柳毅償還了新婚之夜欠下的情債，安流煙終於在辜負了許多的似水流年之後，做了他的如花美眷，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侯爺夫人。

快樂而甜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如今柳毅的威名就是懸在敵國頭上的一把利劍，很快他就帶著柳峻熙重新返回了邊關，從此心裡的掛念就多了一些沉沉甸甸的分量。

九月懷胎，一朝分娩，轉年安流煙生下了柳心蘭，雖然是個女兒，她卻很是喜歡，有了柳毅的骨肉了，是她最大的寬慰。再過了幾年，柳心荷也呱呱墜地了。人，就是得隴望蜀，安流煙做夢都盼著能夠生下個兒子來，畢竟在這樣的府第，終究還是母憑子貴的，她是繼室，柳心眉雖然很敬畏她，但是柳峻熙卻每次見著都是淡淡的，只叫她一聲“夫人”，母親的稱呼卻是不會給她的。

柳心眉有了兩個妹妹，安流煙的心思自然而然的就轉移到兩個親生女兒的身上去了，只是柳毅呆在家裡的時間很短，對這個變化沒有特別的注意。柳峻熙卻發現妹妹都這麼大了，還是大字都不識一個。雖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他們這樣的人家，哪一個女兒不是教養得才藝雙全的？

把這意思對父親說了，柳毅也覺得很有道理，問了安氏，她卻一臉的疼惜：“侯爺，憑了心眉的相貌和您的威望，還愁找不到好的夫婿？這孩子自小沒了娘親，妾身是不願意她讀書受累的。”

“不受累是可以的，但是不讀書終究是不成的。”柳峻熙堅持了自己的意見，他並不是希望妹妹有多麼的博學多才，只是希望她粗通文墨、知些禮儀。

在這位侯府長子的幹涉下，安流煙請了一位西賓，開蒙的書本卻無非是《女誡》之類，這樣的書籍卻讓柳心眉更加的沉默寡言、沉靜賢淑。

柳毅常年在外，府裡的應酬來往都落在了安流煙的身上，只是她把柳心眉保護得很好，除了幾位至交好友，極少有人見過這位大小姐的廬山真面目，但是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柳府的大小姐長了一副仙人之姿，尋常人是無緣得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