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文斌不再言語,玄坤也不多跟他廢話。能夠被選為近身侍衛的人,忠心度是不必懷疑的,他們為主子付出性命尚且在所不惜,更不要說這些背鍋頂罪的小事兒了。

文斌被玄坤推了一把,踉踉蹌蹌的跟著他走。他看了看群芳居的大門,依然緊閉著,就像文若若,無論他付出了多少,她始終不曾向他敞開過心扉。他無限悲涼的投過去深情的一瞥,也好,這樣也好,他不過是一個極為普通的侍衛,他走了,文家自然會找到合適的人頂替他。那扇大門,和門裡那個美麗的人兒,跟他終究是沒有關系的。

玄坤把他帶進後院的一所房間裡,裡面擺設甚是整齊,只是好像許久沒有人居住了,到處都是浮塵。

“你把我帶到這裡做什麼?”文斌詫異的問,既然已經定了他的罪,不是應該關在牢房嗎?

玄坤勾了勾唇角,邪氣的一笑:“這裡曾經是林大夫的住處,這枚紐襻也是林大夫被殺死的現場發現的,我覺得住在這裡有利於文侍衛回想起很多的往事。”

門被從外面鎖上了,空蕩蕩的房間愈發顯得寂靜得怕人。文斌自是不怕的,只是心卻彷彿跌入了冰谷,玄坤提起了林大夫,就意味著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看了看那枚再普通不過的紐襻,他無聲的笑了起來。

自從群芳居沒落之後,連文若若本人都門前冷落車馬稀了,他以為誰還會注意到他這個不起眼的侍衛。他的衣物一向都是交給那些小丫頭們清洗的,卻沒有想到,就是這枚被他疏忽了的紐襻,成了他殺人害命的直接證據。天理迴圈,有些事終究是躲不過去的。

一個府醫,沒有身份背景,他的死還是被揪住不放,那麼就說明有人想到了這背後或許沒有那麼簡單。只是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有些話是抵死不說的。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他對文若若的尊敬已經不可抑止的轉化成了愛慕。雖然文若若依舊當他是個下人,一個任她呼來喝去的侍衛。但是他的心裡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管文若若是否承認,他都真真切切把她當做了自己摯愛的女人,甚至想到了一生一世。他也知道這是一個不切實的夢,只是希望沉浸在這個夢裡永遠不要醒來,至少醒來的遲些、再遲些。

肚子裡一陣空響,他皺了皺眉,若是玄坤故意忘了這個茬兒,他會不會活活的餓死?梅兒那丫頭最初的幾天可是靠著他的接濟才撐下去的。現在誰來幫幫他啊?

一種似有若無的香氣隱隱的傳來,他提起鼻子使勁兒嗅了一下,失望的發現那根本就不是食物所散發出來的。他活動活動身子,兩只胳膊都僵僵的。忽然一股熱流湧了上來,他不由得心中大喜,被控制的xue道解開了!

三把兩把的掙開了綁繩,他甩了甩酸脹的手臂,冷冷一笑,只要他恢複了自由,這裡哪還困得住他?莫名的身子一陣燥熱,他有些納悶了,不是說又冷又餓嗎?他怎麼跟常人不同,竟然感覺都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他不敢弄出太大的響動,只是用力弄斷了幾根窗欞,試了試,足夠一個身子鑽出去的了。腳尖一點地,他飛身就閃出了窗外。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若是他加些小心,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安王府,也不是太難的問題,畢竟他對這裡的地形和情況都是瞭如指掌的。

被冷風吹了吹,臉上微微一涼,身子卻還是一陣陣的燥熱。他止住了腳步,往群芳居的方向看了看,那裡還隱隱的透出一絲光亮,看來文妃也還沒有入睡。一個人顯得太久了,黑夜就會顯得格外漫長,都不知該如何打發好了。

至少要跟文妃告個別吧?心裡忽然湧起了這個念頭兒。

他不再猶豫,趁著夜色的掩護,很快就來到了群芳居的外面。大門已經緊緊的關閉了,他抬起手,想了想還是放了下來。一縱身,就飄落到了院牆裡面,三步兩步的就來到了文若若的房門外。強壓下心裡的沖動,他按照規矩敲了敲門。

“誰?”裡面很快傳來驚詫而又懨懨的聲音,他的心裡一疼,唉,以後就是遠遠的望上一眼都是不可能的了。

“文妃娘娘,文斌。”他低聲說。

“快去開門。”文若若以為文斌在文府帶來了什麼重大的訊息,白天是為了遮人耳目,才悄悄的改在了夜晚前來。

屋裡的燈挑亮了一些,文若若神色倦怠的靠在一張太師椅上。

“杏兒,去門外看著。”文若若率先打發了這個丫頭,雖然也是文府陪嫁過來的,但是她對杏兒卻沒有梅兒那樣無話不談。尤其是現在,她對誰都多了幾分警惕和懷疑。

“文妃娘娘,屬下是前來告辭的。”他低著頭,有些難過。

“什麼?你為什麼要走?難道連你也看不起我了?也是,如今就是一個侍婢都比我混得有出息,難怪的。也好,走吧,走吧,都走吧!”文若若無力的揮揮手,一臉的落寂。

文斌身體內的燥熱又湧了上來,文妃娘娘竟然捨不得他走哩。他看著她,昏黃的燈光下,她的臉色很差,不複往日的光彩。這就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光彩照人的大小姐嗎?

無限的憐惜在他的眼底流轉,他艱難的嚥下了一口吐沫,結結巴巴的說道:“要不,文妃娘娘就跟屬下一起走?”

文若若一愣,緊跟著臉色一變,她斥責道:“文斌,你在胡說些什麼?”

文斌漲紅了臉兒,卻再次說道:“大小姐,如今這安王府已經不是您的天下了,留在這裡您過的也是暗無天日的生活,還不如隨屬下一起離開這裡,尋求新的生活。”

文若若臉色都白了,這個人莫不是瘋了?滿嘴裡說的是什麼啊?這若給外人聽去,她豈不是成了水性楊花的蕩婦?

“住口,你是瘋魔了,還不趕緊離開。以後若非傳喚,不許你再踏進群芳居半步。”。文若若冷冷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