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今個有國家大事要解決,卓婉頂著墨衣黑氣沉沉的目光,比平時多吃了一半,吃飽了,才冒出點心虛,對著墨衣擠笑。

秀衣忍著笑,對墨衣道:“多吃些無礙。”

話罷,笑意從秀衣的眼中溢了出來,套用了一句卓婉的話,繼續道:“小姐今日要解決國家大事。”

卓婉連連點頭,頭上的一根銀絲小草也跟著不停上下晃動。

墨衣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小草,糟心不已,小姐到底是戴上了這根草。

“小姐,你知道頭上插根草是什麼意思不?”墨衣掃了眼其他人,其他人都低著頭裝作沒聽見。

卓婉奶萌奶萌地搖頭。

“自賣自身。”墨衣涼涼地看著她。

卓婉一副醍醐灌法,但她跟著大哥二哥巡查店鋪的時候,都沒看見頭上插草自賣自身的。

卓婉本著求真務實的學術精神,追問道:“京都為什麼只有牙婆,沒有插草自賣自身的?”

墨衣被問的一愣,在京都確實沒有自賣自身的,即使從京都走到沙城,他們也沒碰見這種事兒。

秀衣揉了把卓婉的頭,解釋道:“京都戒備森嚴,活不下去來京都謀生的,在城門處就被牙婆子帶走了。在京都裡的人都知道沒有營生沒有手藝活不下去的,可以去卓府店鋪找活兒,不可能逼到自賣自身的地步。”

在京都,如果路上有了這樣插草自賣自身的,路上巡邏的官兵會告訴他們可以去卓府店鋪找活計暫時養活自己。如果不聽,那說明這個人可能別有居心的人,官兵便會抓起來調查審問清楚了再放人。

這幾年下來,好巧不巧的,凡是被官兵抓起來的都是有問題的人,或者是逃竄的流賊,或者是靠謀殺主家盜走錢財的慣犯等等,漸漸的,京都就沒了自賣自身的。

居住在京都,卻活的窮苦的,沒了心的直接把孩子扔給牙婆子得到一大筆銀子,有心卻養不起的就把孩子放到卓府店鋪讓孩子去做些跑腿輕巧的活兒,雖沒有銀子,卻管飽還能學點手藝,跑到十歲,還能根據本事領工錢。

可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卓府在京都的名聲勝過了其他所有的權貴之家。也因這層原因,卓府雖是商戶,官家小姐舉辦詩會或者其他喪娶之事,會送一份請柬到卓府。

這些請柬在別的家族可能是非去不可了,在卓府卻有所不同,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給份禮。

卓府的當家人都看的明白,雖給了請柬,官宦出身的也是看不起卓府這種商戶。

就如卓府的姑娘們參加詩會,輕的會碰上冷遇或者忽視,重的則會被嘲諷。

卓婉的二堂姐要強,越是這樣,越要參加詩會,樂此不疲得在才華上碾壓他們。

還是小團子的卓婉跟在二堂姐身後,遞上千金難買的雪狼筆,再送上卓府生産的有價無市的飛香紙,等著二堂姐作詩把她們的暗諷詩諷刺了回去。

卓婉盡管看不懂這些詩,但她起碼會察言觀色,這個時候,她就一副萌噠噠的樣子給二堂姐鼓掌助威,把一群官家小姐看的眼紅氣的臉紅。

卓府老祖宗從下人口中知道了卓曦每次在詩會上都會與其他官家小姐鬧的不歡而散,同樣的,卓府的小子們也不愛去跟那些沒本事卻趾高氣昂的公子哥一塊玩。

老祖宗嘴上沒有多說什麼,只在李氏鬧心小女兒一天到晚只知道貪玩貪吃時,把卓婉送去了官學,跟其他官家子女一齊學正兒八經的文章。

對於老祖宗的這個決定,卓婉只覺晴天霹靂,在老祖宗和了李氏應諾不限制她吃甜食後,她歡歡喜喜地揹著小書包提著一籃子的甜點去官學了。

初到官學,夫子對這個仰頭笑看他的雪團還算狠的下心,沒有完成學業任務,該罰的時候罰,該打掌心的時候就打掌心,真正地做到了一視同仁。

夫子雖是嚴厲,耐不住卓婉是真的沒有一點基礎,一上來就背那些她連字都認不準的官學文章,她死命刻苦了兩天,認清了現實。

“我知道自己即使熬一夜也不會記住夫子要求的文章。”

“其他人都提前在家學裡啟蒙過,我在他們辛苦認字背書的時候還滿院子玩,背不會也只能認了。”

“但我還是孩子,只有好的睡眠才有長個子的希望,所以不能耽誤睡覺時間。”

在矮墩子剛到李府,受驚發燒躺在床上時,卓婉跟他講她在官學的光輝歲月。

“被打了兩天的掌心,手腫成了豬蹄。我美人娘抱著我哭的天崩地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