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蜷縮著手腳, 將自己保護了起來。

她這個姿勢曾經做了無數次,早就駕輕就熟了,甚至因為展新成剛起來, 沒填飽肚子,來了兩下之後, 後面就顯得力道不大, 她還有空想一些亂七八糟的內容。

展新成打夠了之後, 就氣喘籲籲地想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歇著,不過他還沒坐下去, 展顏已經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直接對著展新成的臉給了一拳。

她的拳頭是控制著力道, 對著臉也就打了那一拳,畢竟之後這男人還要去見顧銘修, 可不能傷了臉。

因為姜凱麗對他們感情的背叛, 展新成一蹶不振,教授也不幹了, 天天辭職在家看女兒。

她曾經儒雅溫柔的父親,變得面目全非,抽煙酗酒,在一次喝醉之後對展顏大打出手了, 忽然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意義一樣。

喝酒、睡覺、打女兒,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意義。

一開始他清醒的時候, 總會跪在展顏面前向她道歉, 後來她也不期待了。

初高中選擇了寄宿, 一般不回家,一回家就捱打。

後來她在一次暑假,拿著零花錢去了一家拳館學拳,這個世界上,能拯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從小她就學會了以暴制暴,因為爸爸是施暴者,母親根本靠不住,所以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展顏,你敢打你爸爸,瘋了?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不孝女!”展新成抱著頭縮在牆角,和她之前保護自己的姿勢一模一樣。

看,施暴者變成了受虐者,還是慫成一個德性。

“我打你是第一次嗎?裝什麼驚訝呢!我跟你說過,活該我當初賤選了你,被你折磨這些年。現在只要你敢打我,我就還手,咱們互相折磨,就別去麻煩其他人了!”

展顏跟著拳館的師父學了兩年,也知道打什麼地方用什麼力道。

說起來也要感謝她爸爸當年對她的暴力相待,讓她學了這身拳腳功夫,至少之前對上顧風的時候,她就沒吃虧,還成功把人打得住院了。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暴力,因為她是暴力的受害者。

可是她又讓自己成了報複的人,終究意難平。

展顏停手了,她不像展新成手下沒輕沒重,還要一直打到力竭為止。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展新成,道:“我通知到了,來不來隨你。到時候你願意讓我媽一個人去,那就讓她去,別到時候又怪我只讓她出風頭。”

展新成從地上爬起來,他揉了揉胸口,一聽到展顏提起姜凱麗,整個人就像是要鬥雞似的亢奮。

“放心,你通知她都是多此一舉。她這麼多年來給過你什麼關心,除了會拿充滿了銅臭味的錢砸你,還會幹什麼破事兒。我就要去戳一戳她那虛偽的假面,還以為自己給點鈔票就多牛逼了一樣,她想當好媽媽,簡直做夢!”

展新成也不再提展顏打他這事兒,他一向只對姜凱麗的事情關心,站在屋子裡開始手舞足蹈地說著話,嘴裡提到的全是姜凱麗。

展顏沒再搭理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就離開了。

她今天請假,就是為了當面通知展新成,畢竟酒鬼容易忘事兒,而且他倆不這麼對打一頓,展新成說不定還真不放在心上。

當然,她特地跑這麼一趟,最主要還有一個原因,看看他死了沒。

不是詛咒意義的,而是字面的意思。

展顏之前就在想,展新成整天醉成這樣,還喜歡暴力解決問題,請阿姨都難,沒有人願意常年照顧的,只是隔個幾天過來打掃一下。

她就怕,阿姨沒來的那幾天,展新成把自己給喝死了。

她也怕,自己有一天偶然回來,發現躺在床上的人,已經冷透了。

從她離開家之後,她總會夢見這副場景,像是一種心理暗示一樣,每次都要折磨她。

“你終於出來了,我都要進去了。隔壁鄰居還跟我說,沒關系,你每次回家都要乒乒乓乓的,熱鬧得很。”

展顏開啟門的時候,朱成差點撲過來,原來他一直把耳朵貼在上面聽著裡面的動靜。

看見展顏的身影,他才鬆了一口氣,四下一打量之後,頓時深吸了一口氣。

“你衣服怎麼髒了,這是腳印吧?他又動手了?展顏,我們報警吧。”

朱成看到她褲子上的幾個腳印,頓時就火氣上湧。

他早就知道展新成會動手,可是每次展顏都不讓他進去,說是他們父女倆可以解決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