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疑竇(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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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看著王賢妃義憤填膺的表情,心裡掂量著她到底有幾分真心。會不會是心中暗恨皇後, 想落井下石, 又不願自己出頭?她拿不定主意, 便偷偷打量了一眼淩宗訓。孰料後者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知在想些什麼。明珠心頭有些惱。往常但凡跟自己扯上一丁點關系, 他都會全副心神關注, 今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他怎麼反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淩宗訓並非不關心明珠,只是王賢妃這一句“二皇子”震動了他。他想起初春入京的時候, 王賢妃在皇帝的鼓動下,一門心思想認自己做幹兒子, 要不是自己著急跟賀延修去清江郡查案, 只怕這事已經定局了。然而奇怪的是,王賢妃跟自己聊天的時候, 總是有意無意地暗示自己, 讓自己跟皇帝虛報兩歲。那不是欺君嗎?淩宗訓不明白她的用意, 也沒接茬, 現在想來,王賢妃竟是大有深意!
自己是鄴安九年生人,虛報兩歲, 便是鄴安七年。那不正是嫡皇後次子, 也就是二皇子出生的年份嗎?二皇子出生不久,體弱多病早殤,嫡皇後抑鬱成疾, 不久便隨之離世。王賢妃是嫡皇後的貼身婢女,她要認自己為義子,還要想方設法讓自己的年齡跟二皇子貼合,她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淩宗訓忽然想起昨夜明珠說的話,“賀延雄說,你是皇帝的私生子”。
私生子,早殤的二皇子……
淩宗訓忽然覺得不寒而慄。空xue來風,未必無因。這謠言,會不會就是王賢妃傳出去的?謠言一出,原本嫉恨自己的太子和三皇子,更加不待見自己了。王賢妃無子,按理說應該與奪嫡無涉,若真是她放出的謠言,又有何好處呢?
莫非……淩宗訓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莫非她在替別人賣命?
這謠言一出,三皇子第一個跳出來,利用明珠要對付自己;太子原本就跟自己有樑子,自己收了他的賄賂,卻把錢用來接濟清江的難民,守財奴太子花了錢卻沒撈著好處,早就恨死了自己。若這倆人真的來對付自己,三方混戰,最獲利的豈不是延修?
淩宗訓胸口一悶。他與賀延修情同手足,絕不願這樣揣測自己的兄弟,然而事情發展下去,確實會演變成如此局面。
不不不,淩宗訓咬牙,他絕不相信延修是這種工於心計的人。如果真有這種事,多半是鄭貴妃設計的,延修一定被蒙在鼓裡。不錯,鄭貴妃跟王賢妃關系如何,這事還真得調查調查。
想到鄭貴妃待自己的情分,淩宗訓心頭一痛。情感上,他很煎熬,不願相信她在算計自己,但理智上他知道,鄭貴妃能抓著皇帝的心這麼多年,沒點手腕算計,根本辦不到。功利地說一句,她善待自己,也未必是多麼喜歡自己,說不定只是看皇帝寵信,想法兒討好皇帝而已。
淩宗訓越想越覺得氣悶,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明珠只道他替自己母親抱不平,心裡又是溫暖,又是心疼,怕他氣壞了身子。她想去握握他的手,卻礙於外人在場,多有不便。一眼瞥見王賢妃似笑非笑的眼神,臉上不免尷尬,便道:“娘娘可還有別的證據?”
“沒有了。人證是春紅,物證便是她爺爺親筆寫下的小冊子。這裡面有交易的時間和地點,有收訖銀兩的數字,連珠寶樣式都有配圖,按圖索驥,不愁挖不出真相吧?對了郡主,王妃當年的發梳可還在?”
明珠搖搖頭,“已經陪葬了。娘娘不是說,有些流産的妃嬪宮人也獲得了皇後的賞賜嗎?這些人手裡,說不定還有誰捏著賞賜的珠寶呢!畢竟是皇後娘娘的賞,不能隨便丟棄不是?倘若能搜到那麼一件半件就好辦了,讓太醫驗一驗,看還有沒有毒;和圖冊上的樣式比對比對,看一不一樣;受賞的時間和買賣的時間印證一下,也算是間接證據。再加上春紅的佐證,皇上未必便不會信。更何況,皇後頭上已經有一條罪狀了,她不是給桓婉婉寫了親筆信嗎?那是鐵證如山、別人模仿不來的,咱們這一條也不過是附加的罪狀罷了。”
“不錯,不錯。”王賢妃不住地點頭。
“既然如此,請娘娘將書冊交給微臣吧,此事便由臣去安排。”淩宗訓忽然道。
他已經回過神來,決心將事情的主動權攬到自己手裡。不管這個王賢妃打的是什麼主意,只要關鍵性的證據掌握在手中,他就有時間做出反應。
“好,好。交給靖陽侯,本宮放心。”
王賢妃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下來,春紅立即將書冊奉上。如此幹脆利落,倒是讓淩宗訓有些意外了。他將書冊揣入懷中,嚮明珠使了個眼色,起身道:“微臣先告辭了,娘娘靜候佳音。”
明珠還想多聊幾句,沒料到淩宗訓竟然這麼快就要走,奈何他話已出口,自己也不便為這點小事拂了他的面子,便也告辭離去。
王賢妃拉著明珠的手,依依不捨,再三叮囑她,有空再進宮敘話,明珠笑著答應,由春紅送出了集賢宮。
走出宮門,二人上了馬車。冬子駕車,阿飛坐在車轅上,馬車緩緩駛出了禦道,進入鬧市區。
明珠腦中還在想著母親之死,心內抑鬱,面上一片悽然之色。淩宗訓心疼她,便輕輕攬過她的肩頭。
“我答應你,一定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絕不讓真兇逍遙法外。”他輕聲道。
明珠“嗯”了一聲,閉上眼睛,悄悄擦了擦淚。
“你說,真的會是皇後嗎?”明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