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抱著明珠,霍地躍上一棵高大的榕樹,立在粗壯的枝幹上,紋絲不動。

“放我下來。你受了傷,不如分頭跑吧。沒有我,你也跑得快些。”明珠見他腹背受傷,不免愧疚。

“分頭跑?”男子斜眉,懶洋洋地道:“萬一他們抓了郡主來要挾在下,豈不更糟?”

“你都跑遠了,他們還能怎麼要挾你?我不信他們真的會不計後果,得罪官府。”

“郡主在這兒,在下的心便也丟在了這兒,怎能跑得遠?”男子嬉皮笑臉地道。

明珠白了他一眼,“罵你一句登徒子,還真是不冤枉。這種火燒眉毛的時刻就不能正經點!”

兩人正拌嘴,尾隨的黑衣人突然從樹下飛躍而上,明晃晃的長劍如閃電般迅捷,已經迫近男子胸前。

“想走?做夢!”領頭的黑衣人高聲喝道。

男子輕蔑一笑,忽地攬過明珠的腰,竟是強行將她拽到了自己身前,抵擋迎面而來的劍雨!

明珠頓時花容失色,怒從心起。虧她還覺得兩人已是共患難的關繫了,原來生死攸關的時刻,竟也如此心狠手辣,將自己當成了擋箭牌!明珠畢竟只是個閨閣女子,並不懂武功,乍然面臨如此險境,除了幹著急也沒別的法子。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以為自己小命休矣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嬌叱,剛才向她發射銀針的幾個青衣女子如旋風一般殺入劍陣,和一路追殺他們的黑衣人纏鬥起來,青衣女子手中的浮塵幻成千道寒光,出神入化,幾個黑衣人如臨大敵,立即結成劍陣抵抗。

剎那間,雙方展開了一場生死搏殺。從樹上跳到樹下,你飛我躍,你進我退,一時間刀光劍影,枝葉搖落。

“郡主姑娘,看夠了嗎?咱們不宜在這兒觀戰吧?”男子的手臂依舊纏在明珠纖細的腰肢上,張口間,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珠旁。

明珠一記眼刀,狠狠瞪了身後的男子一眼,右手揚起,剛要甩一個耳刮子過去,柔荑便被對方捏住,再也動不得分毫。

“離開這裡再說。”男子再度抱起明珠,腳下連連施展輕功,向遠處急速掠去。

太陽漸漸西沉。

兩人不知不覺已奔到郊外,房屋漸稀,四周寥落空曠。

“停。”明珠大聲喊道。

男子置若罔聞,依然發足狂奔,風聲從耳邊呼呼而過。

“我叫你停下來,你沒聽到嗎?”

“停在這荒郊野外,等著出沒的野獸來飽餐一頓?”男子反問。

“剛剛不是經過一個荒廢的古廟嗎?去那裡暫時休息一下。”明珠不滿地道。

男子本已走遠,聽了明珠的話,便掉頭折返回來。幸而錯過的路程並不算遠,不消片刻,兩人便已站在了破廟裡。

“還真夠敗破的。”男子松開了明珠,看了看房樑上厚厚的蛛網,感嘆地道。

明珠憋了一肚子氣,疾言厲色地道:“說,你到底是什麼人?竟敢拿本郡主當擋箭牌,膽子不小。”

男子一怔,片刻便回過神來,俊臉帶笑。

“你笑什麼?”明珠柳眉上挑,俏臉一揚,怒氣沖沖質問道。

“郡主年歲不大,脾氣不小。好,好極了。這樣下去,肯定找不到婆家,諒那個徐子清也沒膽子把小老虎娶回家。”男子笑意更深,俊眸深處都爬上了絲絲快意。

“你!”明珠愈發生氣:“油腔滑調,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是不長記性了。”

“郡主就不念剛才的救命之恩?”男子露出委屈狀。

“你還有臉說?剛才是誰拿本郡主當盾牌,去擋那劍陣的?”明珠餘怒未消。

“郡主大人……”男子忽然撕開自己的上衣,英俊的臉上露出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

明珠頓時氣勢全消,心也軟了。男子胸前赫然插著四枚銀針,還沒來得及拔出。這原本是那幾個青衣女子射向她的,是他替自己硬接了下來。

男子轉過身去,精壯結實的後背上,赫然插著幾枚梅花鏢,傷口頗深,小麥色的面板上,殷紅的血跡還沒幹透。這是黑衣人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