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萬一我認真了怎麼辦?”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倒是很真誠。

靠,你這意思是說跟我在一起就不可能認真了?

雖然莊豫覺得被男生喜歡是一件挺麻煩的事,但被這麼一說還是會覺得很不爽,他那莫名其妙的男性自尊在這種莫名奇妙的關頭莫名其妙地就顯現了。

“你認不認真關我屁事!別把我扯進你那些無聊的過家家遊戲裡!老子不奉陪!”

秦暄楊託著腮,頗有深意地看著他:“你不是剛失戀嗎?我覺得我們兩個剛剛好,可以各取所需。”

“什麼各取所需?”

“我太無聊了想找個人一起打發時間,但又不希望對方會對這段關系認真。正好你失戀了,還在上一段感情的陰影裡走不出去,這時候如果有個人陪在你身邊分散你的注意力,不也很好嗎?我們都不需要對彼此認真,而且,也不可能認真。這樣,不就是各取所需嗎?”

這是莊豫有生以來聽過的最荒謬可笑的計劃。

真的有人會無聊到這種程度?

他開始深深地質疑眼前這個人的理智:“每個人都會有無聊的時候,但正常人都會用其他辦法打發時間。你的智商就只能想到這種方法?”

秦暄楊笑了笑:“沒辦法,我就想找個人陪陪。我是個特別怕寂寞的人。”

害怕寂寞,但又害怕真心。這到底是個多自相矛盾的人啊。

莊豫根本無法理解他的腦迴路:“我拒絕。”

“你可以考慮一下,用不著這麼著急著回答。”

“不用考慮了,我拒絕。”他目光堅定。

秦暄楊嘆了一聲氣:“那好吧。”

沒有再堅持,他把椅子挪走,開啟了門。

趙小狼在海邊旅行結束後的第四天離校回家,宿舍裡只剩下了莊豫一人。他一覺睡到11點多,收拾一下出門吃飯,吃完飯又窩在宿舍裡對著電腦或是看電影或是玩遊戲,頹廢的生活過到第三天,他終於自己也受不了了。

起因是母親打來的一通電話。她在電話那端問莊豫什麼時候回家。

莊豫從小就不擅長和母親溝通,他家在外市,平時放假回家母親就一直喜歡在他跟前叨叨絮絮,等他回了學校,每個月一通電話又能在那端自言自語三十分鐘,雖然來來去去都是“最近天氣又涼了要記得多穿幾件衣服保暖啊”“我看了天氣預報你們那片有三十多度呢最近沒事就不要出去了”“吃飯了沒有啊怎麼又沒吃飯啊趕緊去吃啊”“晚上吃夜宵對腸胃不好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要總是吃那些垃圾食品”“上次你回家我讓你捎回去的東西吃了沒啊要趕快吃啊要不就發黴了要記得分給舍友啊”……諸如此類的家常嘮叨,莊豫已經能倒背如流。他知道母親是牽掛他這個孤身一人在外念書的獨子,因此平日裡也能耐心地陪她嘮嗑幾句。

但那天實在是時機不巧。

可能因為失戀的事情,那幾天莊豫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盛夏的季節,屋外燥熱的空氣,和室內只剩他一人的孤涼,讓他一聽到母親催他快點回家的嘮叨就很煩躁。

不知不覺語氣就有點沖:“知道了,我不是說了嗎還有論文要寫得留在學校,等寫完了自然就會回去,你怎麼這麼煩!”

那頭的母親似乎也有些生氣了:“我煩你還不是擔心你!說好了七號回的,這都十幾號了,有什麼事情早做完了。你想留在學校談戀愛可以直說呀,我又不是什麼封建社會的大家長,我又不會反對!”

“我哪裡說過我在談戀愛了?你別自己瞎猜行不行?”話題莫名其妙就跑到這上面,莊豫更加躁了。

“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我辛辛苦苦養了你這麼多年,現在跟媽媽說兩句話都這麼大的火氣,看來以後等兒媳婦過門了之後眼裡就沒有媽了!”

“能別瞎扯嗎,我根本——”

“你的事我都不管了,你愛回不回的!”母親應該也是生氣了,甩了這麼一句話,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莊豫總算見識到了更年期婦女的暴躁。

他本來想打個電話回去再哄一鬨她,但自己此刻心裡也鬱悶著。再打回去也不知道會不會使局面變得更糟,便想等晚上大家氣都消下去了再試一試。

但是被這個電話一攪,他一個人在宿舍裡也呆不下去了。

他揉了揉頭發,隨便收拾了一下就出門去了。

但事實證明,出門是個極其愚蠢的決定。

不僅僅因為外頭將近37度的高溫,空氣中的躁熱使他情緒更加煩躁——從校道上廖廖無幾的行人可看出,出門實在是個愚蠢至極的決定——還因為,就在他在校道的樹蔭下走著時,迎面走來了他的前女友。

許秀瑛一頭長發束成馬尾,穿著簡單的白衣短褲,揹著個小揹包往這邊走來。和她並肩走著的還有個比她高一個頭的男生,那男生一邊跟她說笑,一邊拖著一個行李箱和她一起往校門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