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關鍵詞1:永川、開始(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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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晨是在離鎮子一段路程的公路上撿到那個少年的。
那天下午她從鄰鎮回來,騎著腳踏車在公路上飛馳時,看到一個少年揹著揹包垂頭喪氣地坐在路沿上,旁邊的路面放著一支喝了大半的礦泉水,他低頭檢視著紙質地圖,臉頰被盛夏的陽光照得通紅。
遠遠地,遠晨便注意到他盯著地圖一臉的迷茫。
看來又是個迷路的孩子。
她稍稍放慢車速接近他,在他跟前停了下來,問:“怎麼了?”
男孩連忙站起來,一邊舔了舔略幹燥的嘴唇,略帶著急:“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永川鎮該怎麼走,我手機導航上的地圖根本沒有這個鎮,這份紙質地圖上倒是有,但位置又標得又不太清楚……”
在他說話的當口,遠晨打量了一下這個少年——十多歲的樣子,略毛燥的短發在午後的熱風中翹著,長相倒是挺清秀的,就是神情很疲倦,看來像是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如果方便的話,你能告訴我該怎麼走嗎?”
遠晨伸手指了指前方公路旁的一條羊腸小道:“看到前面那條小路了嗎?順著這條路直走,然後你就會看到一棵大樹,沿著樹幹左側的分岔路繼續走,大概十分鐘左右就到永川鎮了。”
他眼睛亮起來,朝她笑了笑:“太感謝了。”
見他拿起地上的水瓶就要往前走,遠晨喊住了他:“哎,還是我捎你一程吧。”
“啊?”他略吃驚地回頭,看了看遠晨,又看了看她腳下的腳踏車,“還是不用了。”
“怕什麼,你走路少說也要二十分鐘,我用腳踏車載你五分鐘就到了。”遠晨豪邁地拍了拍車後座。
盛夏毒辣的太陽底下,少年擦了擦臉上的汗,笑得有些虛:“沒關系,我走一走就行……”
“哎呀你怎麼婆婆媽媽的。”遠晨瞪了他一眼,“這位弟弟,我是看你再走下去就要中暑了才好心載你的!你一個大男人還怕我劫色不成?”
那少年笑又不是,不笑又不是,略糾結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午後的日光烤得人難受得很,汗水把襯衫打濕粘在背上極不舒服,也許他確實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有些不支了,便沒再堅持,苦笑了一下:“那就……麻煩您了。”
遠晨豪爽地一揮大手:“不麻煩,反正我家就在永川。順路。”
腳踏車重新在公路上飛馳,一個短發的女子二十出頭,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短褲在前面騎行,後面坐著一個略有些瘦弱的少年。
陽光就在後方追逐著他們,少年把頭轉向一邊,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出神。
恍惚間,前方傳來一句問話,他一時走神沒聽清,便問:“你問什麼,我沒聽清?”
遠晨中氣十足地重複了一遍問題:“我、問、你、來、永、川、幹、嘛、呢?”
腳踏車正好從混凝土公路轉向一條泥土小徑,小徑兩旁的荒草在躁熱的夏風中無精打采地搖晃著葉子,一股泥土和草葉混合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
“哦,我來……”少年頓了一下,“……來找個人。”
“你找誰?現在還留在永川的人家不多,說不定我認識呢。”遠晨在前方奮力蹬著,不一會兒,前方小路盡頭就出現了一株高大的樹木。那株樹像個路標一樣佇在遠方,樹幹筆直地挺立著,向上的枝椏撐開了一大片綠色。
少年的目光被那株大樹吸引,沒有回答遠晨的問話,反而反問了一句:“那是株木棉吧?”
“咦,你眼神這麼好,隔這麼遠都能看出是木棉?”
如果是在春日,木棉盛放滿樹紅花的情況下倒是能從很遠的地方就能認出來。但現在它那些碩大豔麗的花朵都已經化作泥土,枝椏上滿滿的都是一眼看過去再普通不過的綠葉子,能從那麼遠的距離判斷出樹種,倒是很稀罕的一件事情。
“你是植物學家?”遠晨開玩笑。
“聽他說過,他出生的那個小鎮前面有一株很大的木棉樹。”少年的聲音略有些沙啞。
“他?你朋友?”
“嗯……這樹有多少歲了?有一百歲了嗎?”
“唔……這個我倒是不知道,不過聽我爸說他小時候這棵樹就已經長得很高了,有一百歲也不稀奇吧。”
少年看著那株越來越近的木棉樹陷入了沉默。
——哎,莊豫,我出生的那個鎮子有一棵很大的木棉樹,春天來的時候會開滿木棉花,紅彤彤的,隔很遠都能看到,特別漂亮。我覺得它大概有一百歲了,下次我帶你去看看吧。
夏日的風吹過來,沒有絲毫涼意,熱得人心裡發癢。
即便後面載著個小年輕,遠晨也依舊以她的魄力和腿力只用五分鐘就騎到了永川鎮。
相比起那些繁華都市,這個小鎮缺少現代化的氣息,除了各家各戶屋外的電線外,幾乎看不到什麼現代市鎮的影子,鎮上的街道和房屋幾乎不是木板鋪成就是磚石鋪就,各家各戶都帶著一個院子,裡頭不是栽花就是種菜,頗有田園詩意。
彷彿在鋪天蓋地的現代化浪潮中,唯有這個小鎮還保持著安靜和古樸的美德。
夏日巨浪般的蟬鳴中,這座小鎮在夏日的午後沉睡著,街道上幾乎看不見行人,只有路邊一棵榕樹下有一個老人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賣金魚,幾個光著上身只穿著小短褲的的小男孩蹲在魚缸邊逗著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