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碼一撥出去,路潯的心就緊了緊,本來還不覺得有什麼情緒,在等待電話接通的短暫的十幾秒裡,所有感受突然像爆發了似的在他身上迸裂四射,把他包裹了個嚴嚴實實。他就差蹦起來喊一句“變身!聖母瑪利亞!”了。

緊張,緊張得手指都開始抖,等到電話接通,手機裡傳來一個清淡溫和的女聲說著“heo”的時候,所有情緒到達最高點,又彷彿退潮一般落下去,只剩孤零零的冷靜。

“你好,”路潯說,“我是中國人。”

對方有一瞬的猶豫和停頓,路潯差點以為是斷線了。

“你好。”處女,呸,初遇出獄出於廚餘出浴說道,語氣非常溫柔和善,路潯聽了都樹不起敵意,看樣子白深眼光不錯,很會挑媳婦兒。

“我想和你見一面,”路潯說,“有些事想問問你,希望你能同意。”

“有什麼問題嗎?”出浴問道。

路潯沒有立即回答,他聽著對方的聲音,突然覺得冷靜得有些......可怕。

他們的語氣都是那麼像,溫和的、自然的、清淡的卻十分具有說服力的語氣。

“我是國際警察,白深的事情,我要查一查,”他說道,這會兒只能假公濟私用用那個讓自己和地痞流氓劃出界限的證兒了,“我很快把證件照片發給你,地址你定吧。”

對方這次竟然一丟丟的沉默都沒有,不假思索說道:“好。”

等掛了電話,路潯把證件照片發給了她,出浴也發了個定位過來,是在一家餐廳,不遠,從酒店過去打車不到二十分鐘。

他其實不知道應該問些什麼,都已經離婚了,找白深的前妻又能證明什麼呢?證明白深有他媽一路開了掛的感情歷程麼?

不過比起這些,他更想知道的是真相,關於白深,他到底瞭解什麼,又有多少是他未曾接觸到的。

他在約定時間到達了出浴定位的地點,一個女人背對著他站在餐館門口,路潯走過去,輕聲問:“你好,是出浴小姐嗎?”

“出浴?”女人轉過來,笑了笑,沖他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白深的前妻,楚雨。”

路潯也跟她握了握手,亂念人家名字第一反應不是尷尬,也不是抱歉,這些他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一個念頭猛地蓋住了思緒:“我們......見過?”

楚雨沒回答這個問題,看著他:“你說有事要談,走吧。”

“去哪兒?”路潯問,他以為她會在餐館一邊大口喝酒大碗吃肉一邊說的。

“我家裡,走吧。”楚雨對他很有耐心,或者說是像白深一樣,對所有人都很有耐心。

路潯覺得好像不太好,站在原地沒動:“我聽說你現在已經結婚了......”

“嗯,我丈夫不在家,”楚雨說,想了想又補充道,“現任丈夫。”

她這麼一說,路潯頓時感覺自己是在犯罪似的。楚雨看他這樣沒忍住笑了:“別太拘謹,我和白深雖然離了婚,但現在也還是好朋友。去我家坐坐吧,白深身份特殊,我不想別人聽見我們的談話。”

路潯這才跟她一起走了一段路,距離很近,沒用十分鐘就走到了。

楚雨拿出鑰匙開啟門,一個小小的身影跑過來叫著媽媽。

路潯鬆了一口氣,有小孩子在,不至於太尷尬。而等他看到小孩兒的時候,頓時愣住了。

“路潯哥哥!”瑞瑞撲到他身上,“好久不見哦。”

他心裡一驚,條件反射地把瑞瑞抱了起來,伸手把帽簷抬高了些,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