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的燈亮起來,李恪脫力地坐下來靠在牆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路潯離開之後聯絡了隊友,他們找到了肖梟一路搶救著帶回來,不過路潯卻不知去向,他不知道該怎麼跟白深說,而在那之前,又該怎麼說服自己不要擔心肖梟。

他的腦子裡只有一句話無止盡地盤旋——李恪,我想你,我愛你。

肖梟喜歡光腳在屋裡走來走去,李恪怕他踩到尖銳的東西,有事沒事都把地板打掃地幹幹淨淨。

李恪出任務回城,肖梟就等在機場,坐在路邊望著他一步步走過來,等到他走過了,才從後面撲上去嚇他一跳。

肖梟常常說些有的沒的廢話,說自己家裡的親戚八卦,李恪每次都聽著,甚至記得他爺爺奶奶的生日。

李恪喜歡聽古典音樂,肖梟陪著他去了很多高大上的音樂會,雖然大多數時間都靠在他身上睡得流哈喇子。

李恪喜歡吻肖梟,肖梟喜歡抱李恪,這兩件事情,為了表示公平,他們一般都會同時做,然後睜眼時看著對方的眼睛,都有一種相似的情緒。

愛是你笑了我也笑了,愛是一整面牆的糖果盒,愛是和你經歷過的點點滴滴,愛是圍在你脖子上的我的圍巾,愛是放在你眼裡的我的真心。

李恪靠著椅背,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愛是怕你離開時,我抑制不住的哭泣。

淩晨的冷氣吹在白深臉上,在南歐的空氣裡他只覺得孤單。

他是悄悄到這裡來的,在接到李恪的電話之後。李恪只說了幾個數字,似乎是肖梟告訴他的,而至於其它話,他一句也沒有聽清。

路潯找不到了,不見了,沒有音訊了。想到這些他只覺得心慌。所以只能到這裡來親自找。

「735,024東區。」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白深一路想著,始終沒能想明白。

他什麼行李也沒帶就輾轉到這裡,揹包裡只有一個膝上型電腦。白深隨便在路邊坐下,拿出電腦開機,迅速侵入了枯葉蝶裡肖梟的工作電腦系統。

“735……”他一邊默唸著一邊鍵入這些數字,電腦視窗裡彈出一串代號。他立即一個個地查詢這些人的定位資訊,只有一個在葡萄牙阿爾加維,正是他現在所在的城市。

“024東……”白深想了想,重新輸入這些文字,視窗顯示出一個定位地址。

一個人名加上一個地址,雖然並不算太清晰,不過足夠了,對於他這樣一個查情報業內大佬而言,綽綽有餘了,唯一讓他不安的是時間,他怕等到查出來已經太晚,會不會就像十幾年前一樣,因為解密太遲而結束一個人的生命。

此時此刻,路潯坐在一個陰暗潮濕的房間的角落,雙手環抱著膝蓋,團成一個自我保護的姿勢。

在留下鑰匙聯系隊友去救肖梟之後,他推算著塞斯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是一個體系龐大深不可測的組織,由於違法囚禁而交由枯葉蝶團隊處理。而賽斯就是當時那個躲在梧桐樹後面和肖梟對峙的人。

肖梟傷得那麼嚴重,路潯可以肯定那個賽斯也傷得不輕。他掌握著那個組織的內部秘鑰,如果可以得到,就能夠進入他們的系統查詢資料。

追出去一截路,他落入了圈套,被打暈囚禁在這裡,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片灰暗。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組織的人會到枯葉蝶談條件,更簡單點,就是把他當做人質要挾。

冷風透過牆上的小窗子灌進來,夾雜著隱隱約約的不明顯的光線。

路潯安靜而專注地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音,有細微的水聲,附近可能有一條小河,或者正在下小雨。風一吹就有不明顯的風鈴聲,可能附近住著一個小女孩。偶爾能聽見貓叫,聲音尖銳像在嘶吼。

沒過多久,有一個高大的男人開啟門走進來,他穿著一身白大褂,臉上帶著白口罩,深邃的眼睛和金色短發能看出是個南歐當地人。

“馴鹿,久仰大名。”男人開口,說的是西班牙語,口音不太純正,有葡萄牙腔,聽起來像十八線小城市郊區的。

路潯抬起頭,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突然站起來:“是你?”

“我又是誰?”男人笑了,看著他問,“怎麼,你很驚訝?”

這是賽斯,路潯能夠百分百確定,不過他怎麼可能沒有受傷?還完好無缺地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