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不記得,十年前那個大案子?”爺爺問著,想了想又改正道,“不對,十一年了。”

“記得,”白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事來,“怎麼了?”

“我看了老二給我的照片,一下子就想起來了,”爺爺說,“那個男生的眼睛,我如今到了這樣不記事的年紀,還是忘不了。全天下,獨一無二,連像的一定都沒有。”

白深聽著,很驚訝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方面是想到十年前的案子和路潯有關,另一方面是驚異於爺爺對他的評價。

——有一雙全天下獨一無二找不出類似品的眼睛。

“十年前你念書的時候,我親自去找你解密一份資料,”爺爺捧著茶,接著說道,“其實那時候找過很多人,你是不得已的最後一個,那時候你年紀小,加上我不願意讓你參與到這麼複雜的案子裡來,在解密一籌莫展的時候,才把資料給了你。”

“你是說......那份檔案?”白深仔細回憶了一會兒,“可您不是說,那只是給我練習用的嗎?”

“是啊,那麼多高手沒有解出來的東西,你一個16歲的孩子,怎麼可能解得出來呢?”爺爺笑道,“說實話,那時候沒有人看好你,就連爺爺也是懷疑的。”

“可我......解出來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白深,那份檔案是那麼多頂尖高手嘗試無果之後傳到他手裡的。

“是啊,還只用了一天,”爺爺笑了,“你是我們的驕傲,是整個深海的驕傲。”

“那天之後我就被請家長了,”白深回憶起來也笑,“就因為不聽課埋頭寫了十幾頁老師看不懂的符號。”

他現在還記得老爸坐在辦公室一臉懵逼的樣子,以及在被老師溝通說“去帶他看看心理醫生”之後老爸嚴肅而慎重的點頭,結果回家把他的草稿看了一整個通宵。

他第二天還開玩笑說要不要爺倆一起去看看心理醫生。

“沒有人想到,金鑰會是那麼平常的東西,”爺爺說,“衣櫃、電視、窗簾......只有你想到了,可能正因為那時的你只是個孩子。”

白深聽到這句,才算搞明白為什麼說到這件事,他想起以前路潯講過的會和他媽媽一起玩的密碼遊戲,他說,衣櫃、電視、窗簾等等東西都可以被用作金鑰。

“寫出那些密碼的人,”白深頓了頓,似乎有些難以置信,“是路潯的母親?”

“沒錯,”爺爺喝了一口茶,茶杯上的熱氣還在往上飄著:“她也許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解出密碼,逃出去。那時那個孩子跟你差不多,才15歲。”

“爺爺,您的意思是......”不止十年前的事情了,白深想起來還是有些心慌意亂,此時心口都猛然疼了起來,“當時被威脅要撕票的孩子,是路潯?”

“是。”爺爺回答他道。

白深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那時深海從綁匪手中拿出了資料以避免那些人銷毀,四處尋遍解密的高手卻沒有人解得出來,最後被一個16歲的孩子解出來了,密碼裡的資訊包含逃亡通道,深海由此救出了被綁架的孩子,也扳倒了那些綁匪。

路潯說他年少時經歷過一些綁架,可沒說過竟然包含了那一場。

白深記得很清楚,當時內部訊息是,那個小孩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瀕死狀態,搶救了四十多個小時才撿回一條命。而至於被綁架的另一個人,那個小孩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朋友,在綁匪威脅的時候就已經被撕票了,就死在那個小孩的眼前。

路潯曾經在深夜抱著他的腰身說要給他講講自己的故事,但那場讓他真切地在鬼門關走過一趟的綁架案,他卻隻字未提。還親眼看見最好的朋友死在眼前,同年家裡賣了房子,母親為了保護他人主動承擔冤罪進了監獄......

這些事,他都沒有說。

他現在只覺得心口疼得厲害,如果路潯在他眼前,他一定會把他狠狠揉進懷裡,不管路潯到底恨不恨他。

“你知道那個被撕票的小孩是誰嗎?”爺爺問道,說起這段話似乎心中也添了幾分沉重,“是jab的弟弟。”

白深垂著腦袋,沒有說話。<101nove.ob他......恨我,是嗎?”白深愣了一會兒才問道,聲音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恨我沒有早一點解密把他的弟弟救出去......是嗎?”

<101nove.ob團夥追殺自己,不是因為他把前一任老大搞下臺,而是因為......恨他十年前沒救出弟弟......是嗎?

爺爺看著他,點了點頭:“也許吧。”

白深恍惚地站起來,走到了雪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