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次工作會有一段時間假,在這個空檔期就去旅行。如果傷到了胳膊腿兒的,能多一小段靜養的時間。最好不過是重傷坐輪椅的那種,可以天天在外邊兒晃,還不用走路,動動手就ok。”

白深心裡一沉,問他:“你們這一行會經常受傷嗎?”

“當然了,”路潯彷彿已經當做家常便飯,“我們的生活裡,傷著比健康著安全得多。”

白深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他說不上來,趕緊挑他喜歡的話題繼續:“你最喜歡去哪裡?”

“最喜歡……”路潯微微在笑,“安達盧西亞。”

“你什麼時候去?”白深問。

“啊?”路潯沒反應過來。

“你去的時候叫上我吧,只要你不嫌棄。”白深看著他的眼睛,無比認真。

但路潯的眼睛躲在帽簷下面,罩在陰影裡,看不清內容。所以白深當然沒有看見他說出這話時路潯眼底的波瀾,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路潯其實很喜歡他們的談話,每一次都很喜歡,雖然截止到目前就短短兩次。

生活中沒人會這麼溫和地詢問他的生活狀況,沒人小心地照顧他的情緒,也沒人會騰出時間來細致地關心他喜歡什麼。

他所在的圈子裡,所有人都很忙,非常忙,他閑下來時朋友正在熬燈苦戰,朋友有空時他又正不知死活地在炮火間奔走。

他不知道他一個人是因為喜歡一個人,還是習慣一個人。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到過這種被用心對待的滋味了。

路潯嘗試說服自己,這是白深的工作,是他的本職,白深對每一個病人都是這樣,他得到的並不是一份專屬的量身定做的關心。

可盡管這樣想,他還是貪戀白深這樣可能出於工作的必要舉動,甚至往後走的時間裡,産生了一種依賴,離不開也忘不掉。

路潯一言不發地起身走出了書房,走到客廳,雙手撐著視窗發呆。

白深一頭霧水,還以為是哪句話冒犯了他。

他們現在還不熟,白深可以用超乎常人的速度,根據一個人的習性,揣摩他的行為表現,但是現在,尤其面對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他不敢妄下定論。

白深也走出了書房,看著他的背影,問:“快十點了,你要吃夜宵嗎?”

路潯轉過頭來看著他,白深才發現他嘴角有淡淡笑意,鬆了口氣。

路潯指了指冰箱。白深去開啟冰箱,只有酒,還都是各國各地的好酒,除此之外啥食材也沒有——如果急凍室的那兩個長舌頭雪糕也算的話。

白深笑了:“你這他媽也叫冰箱啊?酒櫃差不多。”

他看了看路潯:“你平時不做飯吧?”

白深走到廚房門口,鍋碗瓢盆設施非常齊全,但是都蒙上了一層灰。

“這個家裡就做過一次,有回一個女同事過來,把這些玩意兒都置辦齊全了。”路潯說。

“走,”白深朝他揚了揚下巴,“出去。”

“吃啥?”路潯說。

“吃鬼。去超市,”白深擰開了門,“我給你做。”

路潯聽完這句挑挑眉看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喲,還會做飯?”

“我上學那會兒,就普通家庭,出去當交換生。國外一頓飯貴的要命,只能自己做。”白深說著,兩人走進了電梯。

“在哪兒上?”路潯立即有了興趣。

“墨爾本。”白深說著,突然發現旁邊就站著個澳洲人。

“你以前在澳洲的時候,住哪兒?”白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