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城,寒冬,大雪漫天。

寒風蕭瑟,漫漫白雪卷席著空『蕩』『蕩』的涼城,顯得越發肅穆而又冷清。

往日熱鬧的石板街道見不到幾個走動的人影,各家各戶房門緊閉,屋裡充盈著暖意,外邊的寒風卻吹得那些個蜷縮在街角的乞兒瑟瑟抖個不停。

長街空曠,風雪中,有一輛馬車踩著徐徐的步伐而來。車身微微搖晃,車簷懸著的鈴鐺泠泠晃動,有清脆聲不斷從風中傳出。

正轉到一處街角,路邊一個扶著牆走的乞兒腳凍得厲害了,不小心絆到一塊石頭,腳下一個踉蹌就嘭地摔倒在街道中。

馬車上的車伕聽到了動靜,他抬眼看了看路中央的黑影,拉在手裡的韁繩沒有一絲動搖的意思。

馬蹄聲漸近,那乞兒訥訥抬起眼,眼見那高舉的馬蹄朝他踏來,身體卻僵硬得沒法子動彈。他只能合上眼,等著劇痛降臨。呼呼的寒風中,乞兒聽到了一道輕柔的嗓音:“停車。”

駕車的馬伕隨聲扯住韁繩,馬蹄漸漸停下。

有一隻白得泛青的手輕掀開簾帳,車內的暖意漫了出來,很快讓寒風吹散了。

風入帳內,裡邊的幾不可聞地傳來幾聲低咳,好一會兒,那一道女聲才緩緩傳了出來:“阿大,去看看傷著人沒。”

車伕隨意掃了一眼攔路中間的乞兒,道:“回小姐,只不過一個乞丐罷了,沒出事。”

“……總歸是受了驚,阿大,給他送些糕點和銀兩……”話到末處,車內的女子又低低咳了兩聲。

車伕聞言一頓,他並未多言,接過車內丫鬟遞出來的食盒與銀兩,這才下了馬車,朝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乞丐走去。

如今這年頭,誰還會拿乞丐當人看,也就是他們小姐讓莊主寵得太過天真善良了一些。

車伕擱下東西,正想走,但見這乞兒躺在路中間礙事,他便想將乞兒拉到一邊去。

車伕伸出手,剛想扯上乞兒的衣服,卻忽然察覺到有誰在盯著他看,一低眼,車伕就對上了一雙黑壓壓的瞳孔。乞兒的眼裡明明毫無一絲情緒,車伕卻偏偏覺得自己正被一頭兇獸惡狠狠地盯著,他感到一陣透骨的冰冷,無端端地渾身寒『毛』豎起。有一陣夾雪的冷風吹來,把他的身子吹得凍僵在原地。

“阿大?”見外邊遲遲沒有動靜,車內的女子疑『惑』地喚了一聲。

直到女子的聲音響起,那被緊盯的窒息感才倏地一散。車伕連連退出幾步,他深深鬆了口氣,轉眼一看,發現那趴地上的乞兒正拖著僵硬的身體一點一點朝路邊爬去。見此,車伕的喉嚨裡才緩緩哽出一聲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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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乞兒在牆邊坐下,車伕匆匆將小姐說的糕點與銀兩擱在那乞兒的身邊,不敢再看他一眼,車伕回頭大步大步回到自己那位置上,請示過小姐之後,籲地一聲長呼,馬車又動了起來。

剛從溫暖的馬車裡取出來的糕點……還帶著熱意。

乞兒蜷了蜷僵硬的四肢,木然的雙眼不知不覺隨著馬車而去。

寒風凜冽,颳得雪花落個不停。

有一段風輕輕吹開車簾一角,溢位的暖意隨風而逝,『露』出一張美人的面龐來。

下巴尖尖,蒼白的肌膚透著一股病態。那女子低低咳嗽著,眉頭蹙得有些緊了,病弱的模樣好生惹人憐愛。

車簾隨風緩緩落下。

見著馬車的背影消失在風雪裡,乞兒垂下了視線,凍得僵硬的手指一點一點動了起來。他掀開盒蓋,抓上裡面帶著些許溫度的糕點,然後塞進了嘴裡。

溫熱的……

沒有多餘的力氣咀嚼,食物從乾澀的喉嚨往下嚥進胃裡,一陣飽腹感伴隨著暖意流遍全身,乞兒的動作越來越快,到最後甚至是狼吞虎嚥起來。

直到一通飽腹,乞兒抱著冷得打顫的腿靠坐在牆角之下。他仰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風颳得他的臉生疼。好半晌,他張了張乾裂的嘴唇,有一絲熱氣從他的口中呼了出來,終於……活過來了……

不管車外乞兒如何,馬車裡,受這病弱身體所困的何歡眼裡卻積蓄著沉沉怒氣,面上無甚表情,低沉的氣壓唬得一旁的丫鬟大氣也不敢出。

在接受系統任務之後,何歡就進入了這一具弱雞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