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歡的話音剛落,對面的少年頓時就炸了:“分明是樹太高!”

她意味深長地又打量一眼不過到她肩膀的貓兒。記憶裡,他該是有十九歲了,倒不想這模樣與身高還與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差不多。

見貓兒氣鼓了臉,邱歡不再戳他的硬傷,悠悠地轉移話題問道:“這兒好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吧?”

“關你什麼事?”誤以為這位管事的要找自己算賬,貓兒聞聲退了一步,他瞅了旁邊的路一眼,腦子裡想著待會兒一有不對便馬上跑。

見貓兒神『色』緊張,邱歡輕笑了笑,藉著輕功的便利輕巧地攀上高牆,不消踮腳,只待一伸手,便輕而易舉地摘下了那一顆令貓兒垂涎又惱恨許久的大桃子。不過想起他垂涎的小模樣,邱歡不由也想嘗一嘗,便多摘了一個攏入袖子裡。

桃子到手,邱歡躍下牆來,將手裡的果子遞向了一直眼巴巴盯著她一舉一動的貓兒。豈料他沒動,見到邱歡的舉動,還將兩手背在了身後,面上一副拒絕到底的樣子,可那望著桃子的雙眼微微張大了,亮起了光,甚至他的肚子裡還傳出了一聲飢餓的咕咕聲。他縮了縮身子,又退了一步,仍然不去接。

他遲遲不收,邱歡便收回了手。她上下掂玩著那隻大桃子,個頭還挺大,一隻手勉強握住。沒想到小傢伙還挺會挑的。手裡把玩著,邱歡戲謔問:“你不是一直想要它嗎?現在又怎麼不要了?”

貓兒又退了一步,那一張灰撲撲的小臉板了起來,緊抿的嘴唇裡緩緩吐出一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你不要,那我可吃了。”邱歡停下了手,桃子熟透的果香在空氣裡浮動著。

貓兒張了張嘴,很快抿住了,他眼巴巴望著邱歡,卻又一句話也不肯說。這一副小表情,好像只要她再勸他一句,只要再一句就會放下自己的臉。

偏偏邱歡沒那勞什子的同情心,見貓兒不開口,她擦了擦桃子上的灰,然後張口咬了下去,清甜的果汁頓時在口中濺開。或許是奪走了別人的口中食的緣故,這隻桃子的味道好得出奇。

眼看自己盯了許久的口糧落入別人腹中,對面的貓兒整個兒都炸了,氣得兩隻睜圓的眼兒都蒙上了一層委屈的霧氣,軟糯的小嗓音直抖啊抖:“大壞蛋!”

“誒。”邱歡不緊不慢地應下一聲,她抬眼看向少年,慢悠悠道,“給你又不要……”

“壞蛋!”貓兒又惱怒地喊了一聲,可說來說去就是這兩個字,他又惱恨自己除此以外說不出別的話來,索『性』一扭頭就準備爬牆走人。偏偏他在氣頭上,動作又急,折騰了老半天都沒法子爬到牆頭上去,這會兒更憋屈的厲害,背對著邱歡就不動了。見到貓兒氣得直抹眼淚,邱歡輕嘖了一聲,她伸手提住他的後衣領,帶著他使輕功攀上了牆頭,隨後一躍而下,來到了牆的另一面。

腳一落地,貓兒抖開邱歡的手,往臉上胡『亂』捂了一把,氣鼓鼓地就徑直往夜徑深處走。

“等等。”邱歡喚了一聲,見貓兒的腳步不停,她猶似可惜地道,“剛摘下來的大桃子,要是沒人吃,那可就浪費了。”

還裝什麼腔作什麼勢!貓兒氣惱了,他轉頭過去剛想說什麼,就見到邱歡手裡上下仍掂玩著一隻大桃子,完整無缺的。邱歡咬下一口方才順手多摘的桃子,揚手便將手中把玩的輕輕朝對方拋去。貓兒接了個踉蹌,面上表情還有些『迷』茫,只看看桃子又看看邱歡,恍然明白過來自己又被耍了一通。

心中不快是有的。他抿起了嘴唇,看向了對面那人,月『色』暈亮了這一條小道,桃枝隨微風颯颯而動,偶爾會有一兩聲過熟的果子噗通掉落在地的聲響。那人的眼裡分明還含著一抹調笑,淡淡然然地立在月光下,恍然一幅畫。貓兒的手緊了緊,忽然發覺自己的掌心沁出了點兒汗,連帶著喉嚨裡也泛起了一絲乾渴的味道,堵得他快要說不出話來。

他輕輕撥出一口氣,心中那一股被玩弄的憋悶鬆了些許。貓兒將桃子護入懷裡,軟軟問她:“你是誰?”

“你的飼主呀。”邱歡笑眯眯回道。

就知道會這樣!

原本還想和和氣氣跟對方交談的貓兒咬碎了一口牙,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沉沉夜『色』裡,邱歡分明能看得清楚,那少年重重地走出幾大步後,就緩緩地停下了步子。他偏過了一點兒頭,眼睛似乎想往她那邊看一看,可意識到這個動作後,他又很快收回了視線。又是往前走了幾步,腳步還是停了下來,他的身子半沉半昧地融入了夜路里,邱歡這會兒看不大清楚。那邊只是遲疑了一小會兒,就聽見一道清脆而軟糯的嗓音響起:“多謝你。”

邱歡揚了揚眉,看貓兒一連串小碎步飛快地走離了現場,身影融入黑暗。見不到他的身影了,她面上的笑容也絲毫不減。

桃林已然沉寂下來。邱歡不知道想些什麼,又站了一會兒,才緩緩起步,一邊啃著桃子,一邊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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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意識到邱歡的身份不一般,貓兒沒有再出現了,反倒是石桌上接連幾日都擺了一顆大桃子。恰巧這幾日大長老找上了邱歡,除了告知新選進快活宮的那一些人現下的去處,便是原主曾派人追殺白賀餘黨的事。

原主坐上宮主的位置後,就立即處決了他的手下,不過仍有些人逃出了快活宮。本著斬草除根的道理,原主派出自己的人去解決他們。不過這一事進行得並不順利,有一個人躲入了洪山派的地盤裡。那洪山派乃名門正派,這一次卻偏偏護住了那一個叛逃出快活宮的人。原主的手下要人無果,還累得一人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