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夜深人靜的午夜, 房內燭光只有一點點,昏暗地照亮半個房間,英諾森的高大修長黑影倒映在地毯,長長的,微微搖曳。

濃濃的刺鼻血腥氣味撲面而來,迅速環繞充溢整個房間。

她微定心神,莞爾一笑,“怎麼,對付一個女人, 需要這麼大的陣仗?”

英諾森的冰藍眸子閃閃發亮,剔透晶瑩,“當然, 你可是我們大陸的頂級劍手之一,自然得采用非常法子。”

“哦?”她抱著雙臂, 只有處於防禦狀態時她才會這麼做。

英諾森微笑道:“我的寶貝,無須緊張, 我只是在與西希達爾斯做一筆交易。”

“帶進來!”英諾森微一揚手,一個嬌小的華服美婦被一幹侍衛帶入,昏暗的火光下,美婦的美貌面容清晰可見,眉眼之間略帶疲憊與不安, 竟是王太後。

“裴諾爾王被他的老首相從身後擊中脖子,昏迷過後已被強行控制。”英諾森輕描淡寫地說道。

她緊緊抿著唇,不說一字。

她早該想到, 以老首相為代表的一幹人臣必會為王國利益而私下行動,只是沒料到膽子會真這麼大。

裴諾爾向來精明,老首相能成功擊中他的脖子,必是使了什麼詐。

“但你放心,他們並非想逼宮,畢竟裴諾爾王的血統名正言順。”英諾森含笑道,“我現在要的,只是你與他的一紙離婚書。”

她的漆黑眼瞳冷邃清澈,“我不會成為男人的附庸。”

“你當然不會,我的心肝。”英諾森柔情似水地道,“你會與我並肩站立,永遠不是站在我身後的女人。”

“你有否問我是否願意與你並肩站立?”她清冷無比地盯著他。

英諾森的笑容溫暖明亮,語氣柔軟,“我相信,我是一個值得女人付出全部身心去愛的男人。”

兩個侍女端著託盤娉婷上前,停在王太後面前。

一個侍女將羽毛筆放在王太後手上,另一個侍女則在翻開一本銀冊後,微彎身體,恭敬地將託盤舉過頭頂,請王太後簽字。

英諾森看著她的蒼白麵容和澄澈眼神,聲音愈發柔和,“身為人母,王太後是有權替代兒子簽下離婚書,只要同時蓋下王璽,便可即時生效。”

她抿著薄唇,神色依舊清冷。

“你不要怪我啊,”王太後拿著羽毛筆,在銀冊上畫了幾下,唸叨著,“我也是被逼的。我還有個孫子呢,哪會不希望他的生母在他身邊呢。可我還有個兒子,還有個王國,我不能只顧著我自己的私利啊。”

所有人都是這樣。

為了達成某種私利,必會為自己找到堂而皇之的理由。

你若不贊同,你就是自私的,所有人都可以朝你吐唾沫,你實在是太不大義了。

胸口被堵得厲害,她忽然一笑,“是啊,我的王太後,你是迫於無奈簽字,沒人會指責你出賣兒子,相反還會誇你兩句。”

話裡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冷嘲熱諷呼之欲出。

但王太後的臉皮向來堪比城牆,聞言也不過笑言,“心美王妃明事理就好。”

她的嘴角浮現譏俏,“我為你們西希達爾斯打贏勝仗,全勝歸來,又為振興經濟出謀劃策,勞心勞力,甚至還誕下唯一血脈,擊退鳳凰王,卻從未得到你們的尊敬和感激,我所做的一切全被你們視作理所當然。說實話,這種婚姻不要也罷。不僅你們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西希達爾斯,靠一個女人來拯救即將淪陷的王國,這種王國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王太後的面孔泛著微紅,一邊在銀冊上蓋下鮮紅的王璽,一邊忍住氣,裝作漫不經心地道:“胡說什麼呢,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懂事。”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太後,“我也不與你爭,爭贏爭輸都沒有意義。”

女人在他們看來只是工具,甚至連工具自己也是這樣認為。

說罷,她看向了英諾森,“這樣吧,你既想做我的丈夫,得首先打得過我才行,否則我是不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