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駭得只說出一個字。

這恐怕還是英諾森手下留情, 若不然,削掉的便是瑪琳的腦袋。

瑪琳哭著奔逃回部落車隊後,她似是看到部落族人們全都驚震在原處,無一人安慰逃回來的瑪琳,還像避瘟疫一樣地避開她,任瑪琳獨自躲在樹後大哭。

“哎呀,我說殿下你就讓人省點心吧。”方友恆策馬急匆而來,恰好看到剛最後一幕,連忙下馬, 奔至她身邊,“你還不上馬?”

“我……”她張口結舌。瑪琳剎那的貪婪及愛慕交織眼神像極從前利用她接近裴諾爾的那些女人,出於一種複雜心理, 原本想斥責英諾森的話居然說不出。

“我什麼我?”方友恆不耐煩地道,“那種女人我見得多了, 以前我做……”“國君”兩個字差點說出口,忙收住口, 又道:“還不上馬,否則天黑前趕不到圖爾城的驛站了。”

她終是沉默地上了馬,默默地抓緊韁繩,夾緊馬腹,揚起馬鞭, 再次往前策馬而去。

這次方友恆騎馬在前,似是在引路,而之前的他可沒這麼乖巧。

英諾森則是一直騎馬跟在她的身後。

方友恆顯然對路很熟悉, 七彎八繞,竟很快穿過大半座森林。森林裡的一些兇猛悍獸或猛禽飛鳥不知何故一直沒敢出現,更何談進攻襲擊他們。

可能是骷髏王身上的血腥殺氣太過濃鬱的緣故,生猛野禽全都退避三舍。

若幹年前她曾騎著黑色飛鷹路過一座森林時,飛鷹便被骷髏王散發的懾人魂魄之氣嚇得從空中掉下來。

不自覺地,她心底竟對英諾森産生了一些畏懼。

雖然英諾森向來對她溫柔體貼,可她從外界的人與動物的反應可以推測出英諾森必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只不過她還未有機會親眼目睹他的兇殘。

感覺到方友恆與她漸漸接近,她悄悄放慢了馬速,兩人很快並行。

“你知道為什麼你與裴諾爾王會鬧到如今的地步嗎?”方友恆刻意壓低的聲音飄入她的耳內。

“還請指教。”她回答得幹脆。

“當一個的權勢接近或達到頂峰時,他必會以自己為中心,處於一種極自由的狀態,他自己的慾望、體驗、情感與領悟才最重要,別人怎麼想他全不在乎。在情感方面,他只承認慾望和需求,不承認愛與尊重。幾乎所有的位高權重者或名流權貴全都如此。”

她頗為意外,“這是你自己的體悟嗎?”

“對。”方友恆策馬奔行,“我曾墜落到最底層做那默默無聞的螻蟻,也曾坐過高高在上的鐵王座,那種一切掌控在手只承認自己內心需求的感覺相當棒。”

“那你還想重來一次嗎?”她問。

“不了,但我的內心仍然自由。”方友恆低低笑起來,“但是坐上鐵王座的代價太大,我怕死。不過一天換一個妞睡覺的感覺倒是挺好。”

“你個人渣!”她低罵道。

“哎,可不是我找來的,是她們自己貼過來的,趕都不趕不走,還要變著花樣引我的注意,躲都躲不過。”

“去死!”她又罵了一句。

方友恆強制壓住笑意,又道:“就總的來看,英諾森王可能比裴諾爾王要好一點,雖然兩人其實半斤八兩。但英諾森從小又有生母與嫡親外祖母教導,氣質與成熟度明顯比裴諾爾王更勝一籌,他性格溫柔,言行舉止優雅,加上體貼與細心,會更招人喜歡。他雖是異族,可看上他的公主或貴族小姐不少。他每去一座王國或王城,自薦枕蓆的女人或男人都差點擠破頭。不過英諾森王的眼光頗高,非絕色是看不上眼的,所以我一直很好奇他是怎麼看上你的。”

“那裴諾爾呢?”她忍不住問道。

方友恆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加重了手中的馬鞭,“那就要問你了。聽說他是你親自撫養大的,為何養出了這樣一個性情兇殘、喜怒不定的以自我為中心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