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時, 有很多事情,其實你也不知道是錯還是對,只是憑著一股直覺去做。

不顧後果,不管過程,更不顧不上週圍所有人的態度。

她只知道,這個人對她很重要。

他們曾相伴十多年,彼此是最懂對方的人。

她不可能棄他不顧。

兩天後,所有準備事宜就位後,便將開啟營救計劃。

回到寢宮裡的睡房, 壁爐裡的火燃燒得旺,拉下長長的白色紗質床幔,一片暖暖的靜謐。

她坐在床上, 對著鐵劍說道:“英諾森,我不顧王國利益要去救他, 你覺得我做的是錯還是對呢?可我不救他誰救他呢。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是真心幫他的。他身邊的那些人我早看透了, 不是為了他的容貌就是為了他的身材,要麼就是為了他的權勢與地位,只有我,才是真心對他的。”

說到這裡,她微嘆道:“當然, 也許有人也是像我這樣對他的,但我與這些人又是不一樣的。唉,越說越亂了……”

她打了個哈欠, 又說道:“好了,又到講故事時間了,今晚給你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也許今天是給你講故事的最後一天了……”她咬了咬下唇,沒再說下去。明天將要起程前往希達爾斯,兇險難測,生死尚不可知。

“好了,開始講了。”

她清了清嗓子,進入狀態。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是一本特別有名的書。男主角是個極有才華和思想的花花公子,從來都沒有固定的陪.睡物件,也從不與女人過一整夜。直到有一次,他遇到了女主角,居然第一次與她一起睡到了天明……

大致講完了這個故事,她意猶未盡地道:“這本書裡有許多寫得很棒的句子,我背下過很多。”

半眯著眼靠在枕頭上,將鐵劍放在另一枕頭邊,她仔細回憶,低低念著:“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成了最強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負擔越重,我們就越真切實在。”

“你所在意的總是那個你最無法掌握、最摸不透的人,無論男人女人。你覺得自己無法完全擁有,患得患失,這樣的感情既讓人焦慮,又讓你樂此不疲,止不住的想要得到全部。”

“追求的終極永遠是朦朧的,要逃避痛苦,最常見的就是躲進未來。在時間的軌道上,人們總想象有一條線,超脫了這條線,當前的痛苦也許就會永不複存在。”

“人一旦迷醉於自身的軟弱之中,便會一味軟弱下去,會在眾人的目光下倒在街頭,倒在地上,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從現在起,我開始謹慎選擇我的生活……我不再需要回過頭去關心身後的種種是非與議論。我已無暇顧及過去,我要向前走。”

“迷途漫漫,終有一歸。”

念著念著,她喃喃著:“英諾森,你從中得到了什麼啟發沒有?”

在壁爐火焰的噼啪聲中,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迷途漫漫,終有一歸。”最後竟然靠著鐵劍睡著了……

當她被叫醒的時候,竟已過了午後,璀璨的驕陽高掛天空,發出燦爛光芒,並穿過床幔透出金黃色的光圈。

“殿下,”女官恭恭敬敬地在白色床幔外說道,“原諒我打擾您的睡眠了,可是凱洛特國的大王子已經等您等了兩個鐘頭了。”

“範德生?”原本正在打哈欠的她一驚,立刻看向了鐵劍,大概是為打聽他父王的訊息而來的吧。

不能讓客人久等,匆匆梳洗一番,她在眾侍女的環擁下繞過重重廊柱,走向了專門用於會客的偏殿。

範德生正坐在寬大華麗的安樂椅上,兩個近身護衛各站左右一側。

看到她,範德生站起身,微微一笑,走上前行過一禮後道:“薇安殿下,請原諒我沒有提前遞拜貼,實在是事出緊急。”

“請說。”她也很客氣地道,帶著他坐回了柔軟安樂椅。

“殿下,我與我父王已經一個多月都未聯絡上,想知道您是否清楚他的訊息。”範德生開門見山地問道。

他的父王當初是追女王而去,他自然會來找她。

她沉吟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說出英諾森的真正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