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要叫我皇兄!”黎墨慢條斯理的說道。黎墨此話一說,皇上的神情變得格外的尷尬。

“你知道的......我只是她養在身邊的......並不是......”並不是她生的。這解釋似乎有些蒼白。

黎墨坐了下來面帶微笑的看著皇上,那神情讓這位天子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皇上想了想說:“阿瑤現在也長大了,她總歸是天家的女兒,皇叔是不是該讓她認祖歸宗了?”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就不怕你父皇從墳裡爬出來找你?”黎墨諷刺道。

皇上避重就輕的說:“十多年過去了,你也該讓太後見見皇嬸還有阿瑤......”

聽到皇上這麼說,黎墨突然間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聲,隨即便是滿目的冷意,他說:“我從未覺得我的妻兒有見她的必要,還有珺瑤姓黎,若要認祖歸宗的話也是認的淩陽黎家的祖宗,和你們天家沒什麼關系。”

見皇上的面色有些蒼白,黎墨起身淡淡的說:“時候不早了,臣就不多叨擾了,近日臣的身體不適需要休假幾日,還望皇上海涵。”

“皇叔,母後真的很想見您,母後知道她對不起您......”皇上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黎墨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皇上,微臣希望您能夠謹言慎行,以後這種話就莫要多說了。”

“不過!”黎墨似乎很好奇的樣子:“我天天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轉悠,你就不害怕嗎?”

“我......”皇上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迷茫?害怕嗎?他怎麼會不害怕?這個位置是他父皇搶來的,就連他坐的都不安生,特別在殿試中看到這個早就被送出宮去的聖祖爺最小的兒子,也是聖祖爺最寵愛的小太子,他更不安生,即使他知道他入朝為官的原因。

“對了,你可以告訴那個女人,當她求我入朝為官輔佐你的時候,我與她最後一絲的母子情分也就沒了,而且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既然答應了她好好輔佐你,我便會忠於你,絕不會有不臣之心。待她百年之後,我便辭官歸隱,帶著妻兒離開。”黎墨說完便轉身不再去管皇上。他出門的那一刻,恨意在他的眸子中如墨水一般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回首看了看那養心殿三個大字,他問自己恨嗎?他怎麼會不恨?自古那把椅子就充滿了誘惑。一個小小的嬰兒被封為太子之後,就這樣遭到了他最大哥哥的嫉妒。最最荒唐的莫過於,聖祖爺的死竟然是聖祖爺最最寵愛的妃子與他的大兒子勾結導致的,駕崩的第二天,那個不孝子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抱著他父親的女人,不過說來若不是那個女人還有些良心提前將自己送去淩陽黎家,那又怎麼會有今日的黎墨?

他至今還記得十幾年前那個女人找到自己,他還傻傻的問:“母妃,您終於想起要將我接回去了嗎?”可是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她說:“皇上剛剛登基,根基不穩,朝中重臣多有不服,母妃希望你能夠以黎家長子的身份去他的身邊輔佐他。”從那一刻開始,那最後的一絲母子情分也就沒了。

遠處的拐角處,站在一個婦人,那婦人便是太後,仔細這麼一看便會發現黎墨的相貌隨了這位太後。她看到黎墨的時候,直接揮開一旁宮女攙扶的手急急忙忙的朝著黎墨跑了過去。

黎墨站住腳步,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位尊貴的女人。“慎兒......”太後輕輕的叫道,雙眼緊緊的盯著黎墨,害怕黎墨消失。

慎兒?聽到這個稱呼,黎墨有一陣的恍惚,一直黎墨黎墨的叫著,他差點忘了自己的本名了,不過那個名字已經沒人敢去稱呼了吧?

“丞相黎墨,參見太後!”黎墨抱拳作揖。

“慎兒......”太後小心翼翼的說:“能陪我走走嗎?”這是她的兒子啊,她的親生兒子啊,可是......那個男人的的話至今還在耳邊:“記住,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只能生我的孩子,那個老東西的兒子最好不要讓朕找到,朕一定會殺了他。”

從十六年前這個孩子官拜丞相的時候,她那種自豪感不言而喻,她就知道她的慎兒一定能做到的。十六年前她就想見他,可是不能。隨著年歲的增長,對這個孩子的思念越發的濃鬱了,所以她忍不住了,先皇已經死了那麼多年,無所謂了,所有的事情都無所謂了。

“太後您認錯人了,微臣的名字叫做黎墨。還有,這是前朝,娘娘出現在這於理不符。”黎墨笑的溫婉,也笑的生疏。

太後一時間有些狼狽,她手無足惜的站在黎墨的面前,她扯扯嘴角,從一旁宮女的手中拿過一個精緻的包裹,她說:“這裡面是我給阿瑤的禮物.......”

“太後娘娘......”黎墨看著她手中的東西笑著說:“我現在很好奇,您晚上睡覺不害怕嗎?不害怕我父皇半夜裡來找你嗎?”

太後的臉色蒼白了,她驚慌的看著黎墨。黎墨上前一步看著太後的眼睛繼續笑著問:“你說,你怎麼就下得了手?老頭子那麼大年紀好不容易找到了你這麼個真愛,寵你寵的差點把皇後的位置給你,雖然沒給,但是卻也封了你剛生下的兒子為太子,所以,你是真麼下得了那個手的?嘖嘖!”黎墨似乎在感嘆一般:“想想,還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隨著黎墨的話,太後的身體在顫抖,她不是怕,她是被氣的,這種難堪的事情被自己親生兒子說了出來,怎麼能不生氣?她失控的朝著黎墨的臉甩了一巴掌,長長的指甲劃破了他的臉頰。殷紅的鮮血流了下來。

這一巴掌不僅僅讓太後自己愣住了,也讓黎墨也愣住了。黎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了看手掌心的血,心裡想的是,這一巴掌還真重啊,瞧瞧都流血了,回去不知道該怎麼和夫人解釋啊。

太後連忙用自己的帕子去捂那被自己的指甲撓出的傷口,心中的絕望在擴大,她知道這一巴掌,真的讓他們這對母子走遠了,再也回不到當初了。“慎兒,疼不疼啊?都是我的錯,你們還愣著這幹什麼?”太後沖著一旁宮女們吼道:“還不快去請太醫。”

黎墨慢條斯理的拿開太後的手淡淡的說:“微臣告退。”然後不管太後如何的哭喊慢悠悠的出宮。清秀的身影與身後那巍峨壯觀的深宮格格不入。